換做平日裏，妖王是不會選擇和他對上的，倒不是因爲一輝真人比六長老厲害多少，而是他名聲實在是太好。
就是妖人裏也有不少欽佩他的。
妖王若是敢對他下手，日後免不了得應付不少麻煩。
“一輝真人，許久不見。”妖王淡淡打了聲招呼，“我此前來，是想帶回我的妖后，與你無關，若是不插手，我可以饒你一命。”
一輝真人並不生氣：“妖后？”
他視線落在江子兮身上，面上沒有多少波瀾：“女子不可入我巫山派，你帶她走吧。”
全程不驕不躁，不悲不喜，這境界就不是妖王能達到的。
“不可以！”六長老站了出來，眼睛還是紅彤彤的，“掌門師兄，她是子兮姑娘！”
一輝真人沒有多少驚訝，淡淡的瞥了六長老一眼：“名諱一樣罷了，小六，她死了這麼多年，你也該放下了。”
“執念太深，是修不了仙的。”
話雖這樣說，可他修不了仙，實則也是執念太深。
他也覺得，總有一天，江子兮還是會回來的。
六長老狠命的搖了搖頭：“不是的，不是名諱一樣，她就是子兮姑娘！”
“你說什麼？！”
一輝真人一個激靈，從半空中跌了下來，跌跌撞撞很有幾分狼狽的靠近江子兮。
“子兮姑娘？真的是你回來了？”
從得知她也叫江子兮的時候，他就該知道是她回來了！
江子兮一臉莫名：“你們在說什麼？什麼回來不回來的？”
她擡眸，對上一輝真人的視線，莫名覺得眼前這人，看着有些眼熟。
一輝真人回頭，得到六長老肯定的眼神之後，他便徑直擋在沈未晚身前，神色肅穆莊重：“你不能帶走她。”
妖王皺眉：“怎麼，出爾反爾就是你巫山派的做派？”
“她與旁人不一樣。”一輝真人話語堅定，“你若是想帶走她，那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！”
江子兮張大了嘴。
意外，屬實意外。
她和一輝真人關係也沒有那麼鐵吧？
江子兮回頭，注視着六長老，她琢磨着這事突然轉變，應該和六長老說的那個‘她’有關係。
子兮姑娘……
難道指的是那條蛇妖？！
江子兮扶額，這真的是天大的誤會，等一輝真人知道實情後，不知道會不會老羞成怒掐死她。
“她是我的妖后！”妖王沒有了內丹，說話還是很硬氣，“今日，誰都不能阻攔我！”
一輝真人淡淡開口：“沒有內丹，你帶不走她。”
妖王卻不顧，直接上前和一輝真人廝打了起來，不一會兒，就被打得頭破血流，渾身帶傷。
再這樣下去，他怕是活不了了。
江子兮嘆了口氣，將內丹偷偷扔了過去：“王上，接着！”
妖王錯愕，接過了內丹，瞥了江子兮一眼，給了一個‘我就知道你還是在乎我’的神情。
很快，他嚥下內丹，恢復了巔峯狀態，氣場攝人。
一輝真人蹙起眉頭，不明白江子兮這舉動的意思，他揮了揮手裏的浮塵，整個人飄在半空，仙風道骨。
妖王周身妖氣橫行，挑起嘴角，很是不屑的擡手，兩人廝打了起來。
江子兮擡手，擋住沙塵和風暴。
“住手！都住手！”她大喝兩聲。
本來只是吆喝兩句，沒想到兩人居然都聽話的停下了手。
戰場一下子變得安靜且和諧。
江子兮頓了頓，深吸一口氣，壓制住心底各種各樣情緒，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。
“王上，我今日不殺你，也不會跟你走，你離開吧。”
“子兮……”
“別再叫我名字！否則我會忍不住殺了你！”
妖王嘴脣抿成一條線，許久他纔開口：“好，我走，你先冷靜冷靜，等過幾日，我再來接你。”
也不待她回話，他便衣袍一揮，就不見了蹤影。
江子兮心底滔天恨意終於消散了開去，她吐出一口濁氣，將手中的劍柄收入腰間，腳一軟，坐到了地上。
一輝真人轉頭，盯着坐在地上歇氣的江子兮，眼底閃爍着困惑。
她真的是子兮姑娘嗎？
容貌不相似，氣質不相似，眼神也不相似，這姑娘眼裏的算計和痞氣太明顯了，像個小混混一樣。
要說唯一和子兮姑娘相似的，大約也就眼裏的求生欲了。
想活下去的心，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強烈。
“小六，她真的是子兮姑娘嗎？”
六長老失笑：“說是也是，說不是也不是。”
“直說。”
“轉世。”
一輝真人睫羽微顫。
子兮姑娘的——轉世麼？
難道她知道他們一直在等她，所以專程來了嗎？
一輝真人顫慄着身形，一點一點的靠近江子兮，生怕步子邁得太大，驚動了風，眼前的姑娘就消失了。
“子兮姑娘？”
江子兮擡眸，賠笑：“那啥，我覺得你誤會了，我確實叫江子兮，但可能跟你嘴裏的子兮姑娘不是一個人。”
她想了想，還附加了一句：“也不是什麼轉世。”
她是活在系統裏的遊魂，根本不可能有什麼轉世。
一輝真人滿臉希冀凝固住了：“你說什麼？”
“我說，我不是她的轉世。”江子兮迴應，“這一點我很肯定。”
一輝真人轉向六長老。
“掌門師兄，她就是轉世！”六長老連忙從兜裏掏出一塊點心，“你看，這‘兮’字，一模一樣！”
不僅僅是位置一樣，字跡都一模一樣。
要說她和子兮姑娘沒有一點關係，那是不可能的。
江子兮眼看犟不過這兩個老頭，只得擺了擺手應下：“好好好，那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。”
她站起身，湊到一輝真人跟前，越看這張臉越覺得眼熟。
“一輝真人，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？”
一輝真人紅着眼眶：“子兮姑娘，原來你還記得我嗎？”
江子兮搖頭：“不記得，但我看你很眼熟，你叫什麼名字？”
“青山，我是青山啊！”
青山？
江子兮猛的睜大眼睛，有些記憶終於衝破障礙，源源不斷的涌入了她的腦海裏。
原來，她真的是那條蛇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