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長老拿錢袋的手頓在原地，心如擂鼓般跳動着，面上卻強裝鎮定：“嗯？爲什麼這樣問？”
江子兮也覺得奇怪：“唔，我就是覺得，好像很多年前，見過跟你很像的人。”
說像吧，這張臉她一點熟悉感都沒有。
說不像吧，她又覺得兩個人可以重合起來。
但仔細一想，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。
“是嗎？”六長老心跳得更快了，蒼老的臉上泛起潮紅。
難道她還記得他？
即便是失去記憶，也能記得他？
六長老眼中閃過一絲雀躍：“那你覺得我像誰？”
“不清楚，應該是錯覺吧。”江子兮擺了擺手，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。
她來這個世界攏共也沒多少時間，怎麼可能跟着世界裏的人提前見過？
可能是原主以前下山胡鬧的時候不小心有過一面之緣吧。
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。
只是莫名的，她覺得心裏有些不太舒服。
六長老眼神黯淡下來，勉強笑了笑：“嗯，想喫點什麼？”
點了飯菜，江子兮拿起筷子喫得開心，半飽之時，她問道：“師父，你什麼時候回巫山派啊？”
巫山派可是個有錢的門派，六長老身爲長老，身上的銀子數量肯定十分可觀。
在他回去之前，她一定要將他身上的錢財都給騙取過來。
六長老垂下眼簾：“如果我說從今往後，我都跟在你身邊，你會作何反應？”
會拒絕麼？
“那可真是太好了！”江子兮出乎意料的高興，“師父，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？不如我們一起遊山玩水吧？”
“不過事先說好，銀子你來出！”
六長老失笑。
他好像高估了江子兮這一世的品性。
“好。”
別說飯票了，就是當馬伕也並無不可。
在兩人優哉遊哉遊山玩水之時，妖族亂了。
準確來說，是妖王險些瘋了。
得知江子兮離開巫山派，他當場就準備血洗巫山派，最後被月兒攔下。
“王上，若是子兮姑娘知道你殺了他們，後果怕是不堪設想。”
妖王這才收了手。
江子兮不願跟她回浮雲洞府，就是因爲他殺了二長老，如果再血洗巫山派，那她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回到他身邊了。
“去找！不論如何，都要把她帶到我身邊來！”
“是。”
於是之後上百年，妖族都遊走在人間，四處尋找着他們的妖后，這直接導致了妖族和人族的快速融合。
那些刻進骨子裏的仇恨，也慢慢都消解了開來。
不過這都是後話。
此時妖王正氣勢凌人的盯着一輝真人：“說，她到底去了哪裏？”
一輝真人蒼老的雙眼透着鎮定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不論妖王怎麼問，得到的結果都是不知道。
“蕭白圭，你這又是何苦呢？以她的性子，是不可能被你圈養在身邊的，你這樣做，只會讓她更恨你。”
妖王冷目：“你給我閉嘴！你不過和她相處了幾天，就敢說你瞭解她了？我和她之間的感情，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插嘴了？”
一輝真人吐出一口濁氣：“我與她，相識上百年了。”
“你說什麼？”妖王皺眉，“什麼上百年？她不過才十幾歲而已！”
蛇妖？
妖王皺眉。
他活了上千年，對於百年前江家那兩條蠢貨蛇妖當然有所耳聞，在他心裏，他們真是一個比一個蠢。
在他費盡心力開疆拓土，統帥整個妖族之時，江家那兩條蠢蛇正竭力的跟仙門鬧騰，下場一個比一個悽慘。
不想，在那條蛇蛇死後，居然還被巫山派奉爲氣運之人，說是什麼女媧後人。
可笑至極！
“不記得了，就記得他們姓江。”
等一下，江？
妖王突然瞪大眼睛：“你到底想說什麼？”
一輝真人苦笑：“她也叫江子兮。”
“你是說，她們是同一個人？這怎麼可能？那條蛇妖已經死了上百年了！”
“轉世。”
妖王咬牙：“你說謊！”
恍惚間，他似乎想起了那條小蛇妖。
她出生的時候，他還抱過她，白白胖胖的，很是可愛，後來聽聞她爲了一個男人，要死要活，最後也跟着一起死了。
遠記得那時，他還嘲笑過她。
卻不想，有一天他也會落得如此下場。
一輝真人搖頭：“我何苦騙你？蕭白圭，我只是想讓你知道，她下過的決定，誰都改變不了，便是你將她找回來，她也不會真的在你身邊呆得太久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妖王很平靜。
“既然知道那你爲何還要找她？”
妖王睫羽微顫：“我想見她。”
就是隻一面，他也想見她。
早知道他會如此喜歡她，他當初就該跟月兒學學何謂良心。
那樣，他手裏就不會沾染那麼多無辜的鮮血了。
可惜現在，一切都晚了。
最後，他將這一切的帳都算在了莫湘湘的頭上，之後好幾年，他都攪得雲客派生不如死。
要說他唯一的變化，便是不再殺人了吧。
……
當然，此時憂傷的不止他一人。
衛蒼和晏詡紛紛辭別門派，結伴而行，下山尋找江子兮。
莫湘湘攔住衛蒼，雙眼通紅：“衛師兄，現下所有人都恨我，所有人都遺棄我，就連你都要拋下我嗎？”
衛蒼覺得她很不可理喻：“湘湘，是你害死了二長老，是你害得雲客派深陷囹圄，你難道不愧疚嗎？”
莫湘湘嘴脣都在顫抖：“你就是這樣看我的？你怎麼能說是我害死二長老的呢？我那時爲什麼會闖進地牢你難道不知道爲什麼嗎？”
“可二長老就是爲你而死的！”
此話一出，莫湘湘臉色煞白，後跌幾步，摔在地上：“那日你分明也在場，你是看着我怎麼受屈辱的，此仇不報，我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？”
“羞辱？你所受的羞辱，比得上小師妹半分嗎？”衛蒼眼眶也紅了，“她在浮雲洞府過的日子你難道不清楚嗎？她活得有多卑微多討好你難道不知道嗎？”
“她早就聲名狼藉，還被門派拋棄，但她可有說過一個恨字？她費盡心力的救我們，可你呢？你只想着自己！”
衛蒼咬牙：“莫湘湘，別說那麼多冠冕堂皇的話，你就只是自私而已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