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人教過他遭遇這種事情該怎麼做,所以他除了覺得心裏不舒服之外,再無其他舉動。
是的,他呆呆的站在原地,久久沒有回神。
“怎麼不回答本君了?難道,你真想違抗本君不成?”
殭屍王低下頭,隱忍住心底的怨念:“不敢,只要是邪君想讓我做的,我就會去做。”
“是嗎?”邪君挑了挑眉,看向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江子兮,“那爲何本君讓你殺了她,你不願殺呢?”
殭屍王嘴脣顫抖:“我不想她死。”
“爲何?”
殭屍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邪君砸吧了一下嘴。
沒意思,真是沒意思。
這種木頭,就算是在意一個人了,知道什麼叫做不捨了,也不會輕易反抗他。
大約,還是因爲不夠痛苦。
啊呀,若是他能多在意幾個人,他多在他面前殺幾個人,說不定殭屍王就能痛苦到勇於反他了。
可惜啊,這麼多年來,能讓殭屍王在意的人,攏共也就江子兮一個。
所以他雖然很想現在就殺了江子兮,卻還是忍了下來。
這麼好玩的事情,他當然得多玩幾天。
就這樣讓她死了多沒意思?
“好了,殭屍王,本君跟你開玩笑呢,你若是不想她死,那本君就爲了你壞一次規矩,再留她七天。”
邪君做出大度的姿態:“這七天,你可要好好想清楚,別再爲了一個普通人,忤逆本君的意思了,明白嗎?”
殭屍王大喜過望。
七天是很短,但無論如何,邪君都讓江子兮活下來了。
在他看來,邪君這是開了大恩。
“謝邪君!”
邪君斜了一眼殭屍王,見他如此雀躍,眼底不由得閃過一絲嗜血的光。
突然有些迫不及待七天後,看殭屍王痛苦的模樣了。
殭屍王恭送邪君離開後,連忙跑到江子兮面前扶起她:“子兮,你沒事吧?”
骨頭都要散架的江子兮:“……”
明顯是有事的。
“聽到了嗎,你還能再活七天!太好了,你還能活着!”
江子兮嘴角一抽。
第一次被預知死亡,感覺十分微妙。
屬實開心不起來。
好在邪君也不想她死,派人送來了治內傷的藥丸,以至於江子兮雖然奄奄一息,卻總還吊着一條命。
喫食也越來越好,但江子兮因爲被打出內傷,咽一口飯菜都會疼得抽搐許久,所以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喫飯,也總是吃不了多少。
“子兮,你沒事吧?”
江子兮擺了擺手,煞白着一張臉:“還挺得住。”
她必須得想辦法儘快離開這裏!
江子兮一邊喝着燕窩,一邊跟殭屍王講着各種故事,殭屍王本來也不是什麼三歲小孩,他的學習能力極快,迅速掌握了人類世界的規則。
可問題是,掌握和實操不是同一回事。
所以他雖然覺得故事裏的主角應該勇敢,自己卻依舊對邪君唯唯諾諾的。
那是他從出生就被灌輸服從邪君的思想,想要一下子改變,根本不可能。
這讓江子兮很無奈,馬上就要到第七天了,殭屍王卻依舊沒有逃離的打算。
她也就只能在這裏等死。
“殭屍在成爲殭屍之前,應該也是人的吧?”江子兮突然想到什麼,問道。
“我說,你在變成殭屍之前,應該也是人吧?邪君是如何將你變成殭屍的?”
殭屍王更加迷茫了,直搖頭。
他沒有生前的記憶。
江子兮嘆了口氣,躺在屍骨堆上,疲憊的閉上了眼睛。
“子兮,你怎麼不說話了?”
殭屍王很喜歡聽到她的聲音。
江子兮依舊閉着眼:“明天就是第七天,也就是我的死期。”
她不想再說話了,她很累。
是真的很累。
雖說有藥丸續命,但她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傷越來越嚴重。
之前還只是咽飯菜的時候胸口疼,之後是說話疼,再之後,就連呼吸都會疼得厲害。
是的,她每說一句話都要喘一口氣來緩一下,即使如此,還是在賣力勸說殭屍王逃離。
奈何效果甚微。
罷了罷了,等死吧。
“子兮,我……”殭屍王心裏不舒服極了,“你明天才會死,所以今天,再陪我說說話吧?我想聽你說話。”
江子兮搖了搖頭,生疼的嗓子是真的不想再發出一個音出來。
她伸出手,露出手腕,送到殭屍王嘴邊。
殭屍王不是不喜歡喝死人血嗎?
反正明天邪君就會送新的人過來,殭屍王完全可以在今天把她的血吸乾,也好飽餐一頓。
可許久,江子兮都沒有感覺到手腕上的疼痛。
她疑惑的睜開眼,只見殭屍王那泛着藍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她,見她看向他,他臉色立馬欣喜了些許:“子兮……”
可江子兮只是淡淡的瞅着他:“喝吧。”
殭屍王頓了頓。
“明天,就只能喝死人血了,趁着今天,喝飽點吧。”江子兮聲音極其沙啞。
殭屍王抓着她的手腕,卻沒有下嘴。
她太虛弱了。
即便他不是人,也能感覺到她的虛弱。
似乎只要他一吸她的血,她就會永久的閉上眼睛。
一想到江子兮會徹底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,殭屍王的心就抽搐,疼得厲害。
“子兮,我不想你死。”
好巧,她也不想死。
若是之前,聽到殭屍王這樣說,江子兮肯定會竭力的用很多寓言故事來鼓勵殭屍王帶她逃走。
可現在,江子兮已經認命了。
她很明確一件事情,殭屍王不可能反抗邪君。
至少在現在,不可能。
所以她只是靜靜的看着殭屍王,沉默着。
“你再陪我說說話吧?你這樣,我很害怕。”
是真的害怕。
或許從今往後,他就得一個人呆在這個黑暗安靜的地方了。
以前也覺得這裏太安靜,可江子兮的出現,讓他明白了什麼叫做孤獨。
在沒有見過太陽之前,也不覺得那玩意兒有溫暖。
可惜他見過了。
殭屍王無措卑微的模樣,讓江子兮有些疑惑。
難道說,她之前那些寓言故事真的啓發了他?
唔,要不,再努力一下?
江子兮深吸一口氣,努力忍住心口的痛楚,艱難的發出聲音:
“殭屍王,我,爲什麼非得死呢?”
“什麼?這……這是規矩……”
“爲什麼,會有這樣的規矩呢?”
殭屍王徹底僵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