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個嬤嬤在哭嚎中被拉了下去,小廝一板子一板子的打下去,坐在內院都可以聽到板子和肉之間發出的聲響。
清晰得就像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,滲人的慌。
江子兮沒有動,只靜靜的喝着茶水,而底下跪着的奴僕們,自然也不敢動。
他們如何不懂江子兮這是在殺雞儆猴,所以除了瑟瑟發抖之外,他們連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。
生怕下一個開刀的是自己。
待到幾個嬤嬤打完板子之後,江子兮似乎纔想起來底下跪着的奴僕們,有些歉意的看着他們。
“怪我,一個不小心竟把你們給忘了,跪這麼久跪疼了吧?快起來吧。”
裝的成分過於明顯,馨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。
衆人一抖,江子兮若想不起他們他們還覺得安心些,所以狠狠的搖了搖頭,眼中滿是恭敬:“多謝小姐。”
江子兮點了點頭:“你們將嬤嬤們扶回房間,順便找點金瘡藥給她們拿去吧。”
說罷,江子兮打了個哈欠:“趕了一天的車,我也累了,你們隨我去選個屋子,收拾倒騰出來我好休息。”
天色還沒有暗下來,選個喜歡的屋子也不遲。
衆人點了點頭,幾個人起身將嬤嬤擡進了屋子,其餘人都跟在江子兮的身後逛着院子。
“你們三個留下便好,其他人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。”江子兮指了指三個丫鬟說道。
沒被點到的人都狠狠的鬆了口氣:“是,小姐。”
江子兮選了一個靠近後山湖水的屋子,風景清秀,打開屋子便能感覺到一股子涼爽的氣息,她喜歡得很。
避暑山莊不愧是避暑山莊,確實是涼快得多啊。
不一會兒,屋子便收拾了出來。
江子兮抱着一盤葡萄去了湖中的亭子乘涼,下人見江子兮如此悠然自在,便都散去了,只留下馨兒一人守着。
“小姐,剛剛我看到廚房有幾個新鮮的桃子,我去洗了個小姐送過來吧。”
江子兮點頭:“甚好,甚好。”
她極愛喫桃子。
馨兒笑,轉身便離開了。
江子兮吸入一顆葡萄,酸酸甜甜的,十分爽口,她舒服的彎起了眉梢。
什麼是夏日之樂?
就是放着暑假,捧着水果,坐在院子裏面乘涼。
以往如此,現在也是如此。
江子兮突然想起了許多年前的暑假,那個時候,電視機還是黑白色的,搜索電視臺也是要靠人手拍的,手機也是沒有那麼普遍的。
那個時候,喫個果子便會開心一天,看個螞蟻搬家也會開心一天,跟狗子也能玩上一天。
天天都開心得跟個傻子一般。
奇妙啊,實在是奇妙啊。
想着想着,江子兮又吸入了一顆葡萄。
若是沒有脖子上那把刀,江子兮或許會思舊思得更多。
她僅僅以爲是馨兒回來了,所以向後看了一眼,誰知道就對上了一雙狠厲的眼睛,然後……這把刀就架在她脖子上了。
若是她再往後一分,這刀怕就不是在她脖子上了,而是在她脖子裏面了。
所以啊,很多時候,不要睜開眼睛瞎看。
否則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。
“大……大俠,你這是要做什麼?”江子兮顫巍巍的說道。
她擡眸,面前的男子一身虎皮纏身,生得粗狂不羈,帶着幾絲血腥之氣。
等一下!他沒有蒙面?
一般來說,刺客沒有蒙面,肯定是要滅口的。
想到這裏,江子兮立馬閉上了眼睛。
“看不出來嗎?老子劫財!你閉個屁的眼睛!快點給老子找銀子!”男子吼了一聲。
劫財?
江子兮緩緩的睜開了眼睛:“劫財?”
哪有劫財劫到人家家裏來的?
況且這莊園上人可不少,他如此貿然闖進來,實在是膽子大。
男子不屑一笑:“怎麼,你一個京城來的小姐,還能沒銀子?”
江子兮嘴角一抽:“你怎麼知道我是京城來的?”
男子:“外頭的轎子華貴得很,若不是京城來的,誰上山還坐轎子?”
“說這麼多幹啥子?快點給老子找銀子!若是不給老子銀子,老子現在就殺了你信不信?”
江子兮的身子隨着脖子上的刀劍一顫一顫的,生怕被割出血來。
被割斷脖子還是很疼的。
“給給給!你要多少銀子我都給!”
銀子有什麼,重要的是要有命花!
男子很滿意江子兮的識趣:“算你識相,快點給老子掏銀子,有多少掏多少,拿到銀子我立馬就離開。”
江子兮點頭,立馬摸了摸自己的衣袖,然後愣在了原地。
“那個,大哥啊,你也知道,我……我是京城來的小姐哈。”
男子疑惑:“咋了?劫的就是你們這樣的有錢人!別給老子廢話,快點掏!”
江子兮尷尬一笑:“那個,我不是那個意思,我的意思是,京城裏面的小姐,一般……都不是自己帶錢的。”
“我的銀子,都是我的貼身丫鬟在保管,所以……”
男子一愣,隨即立刻明白了過來:“你的意思是,你就是個廢柴?身上一分錢都沒有?”
江子兮附和的點了點頭。
“挖槽!怎麼可能!”男子似乎遭到了什麼大劫數,“我不信!我不信!啊!”
“不行,我不管,你去給我找,今天我既然來了,就一定要帶着銀子回去!”
“否則我山上那幾百個小弟靠什麼活下去?”
幾百個小弟靠什麼活下去?
這個意思是,全是靠她活下去的?
一時間,江子兮心中竟油然升起一股責任之感。
“大哥,這樣,你跟我進屋子,你自己找,找到多少算多少行不?”江子兮想了想說道。
男子冷笑:“我自己找?我找得到個屁?你別廢話,你進去給老子找,找到多少我要多少!”
江子兮:“……”
他倒是頗有自知之明。
江子兮一邊防備被砍傷,一邊小心翼翼的走進屋子。
“大哥,你是怎麼進來的?”
這莊園雖然破舊,但侯爺派來的侍衛卻不少,這個人怎麼可能悄無聲息的就進來了?
男子一愣:“還能怎麼進來?走進來的呀,哦,你說的是你那守門的侍衛對吧,他們都被我用迷魂香給迷暈了。”
迷魂香?
這個詞……頗爲耳熟。
不對,應該說從這個男子一出現,她便覺得十分眼熟。
虎皮……山上幾百個兄弟……擅長迷魂香……
江子兮眸子一怔,莫非這個人就是傳說中,被秦欽打死的土匪頭子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