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邊說着不想江家插手他的任何事情,卻處處將江家的勢力放在口中威脅旁人。
把江老當他親爹一樣利用,卻不把江老當親爹一樣供着。
委實……不要臉得很吶。
丫鬟小廝們聽到承諾之後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有些躍躍欲試的模樣,卻都不敢開口。
心中對小小姐確實是厭惡的,但也確實是怕得要死的。
許久之後,一個長得比較壯實,看起來頗爲正義的小廝擡起了頭:
“少爺,小的可以說出真相,不過少爺剛剛的承諾可都是真的?”
“若小的說出真相,你不能因爲不信或者怨恨將小的趕出許府。”
許靖宇眯起眼睛,不信?怨恨?
在他們心中,他竟是個如此不分青紅皁白的人麼?
“你只管說出真相便是,我不但不趕你走,還會給你五兩銀子做獎賞。”
小廝立馬磕頭:“多謝少爺。”
“事情是這樣的,今日小小姐如同以往一般,氣勢洶洶的來了。”
“說是知道夫人明日要跟少爺上京了,她覺得夫人不配上京,所以要過來阻止夫人。”
此話一出,許靖宇震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。
覺得江子兮不配上京,所以過來阻止?
許云云怎麼可能會說出如此胡攪蠻纏的話?
他不信!
“你這個死奴才,再敢亂說,我就扒了你舌頭!”
“然後扔你去喂狗信不信?”許云云作勢便要大打出手。
許靖宇拉住了她。
他本來還不信的,可許云云此話一出,他怎麼還能裝作不信?
原來許云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,竟是如此的狠辣粗俗,叫他又意外又痛心。
他嘆了口氣,將許云云拉在懷中:“你不必怕,繼續說罷。”
小廝抖了抖,隨即繼續說道:
“然後嬤嬤就進去請示夫人,日後嬤嬤出來之後,說夫人病了,不宜見人,讓小小姐回去。”
“說夫人此次回去,是去探親的,委實談不上什麼配不配的。”
“還說若小小姐實在是不願回去,就讓老爺您親自來接她。”
“小小姐聽後大怒,覺得嬤嬤嘲諷她只是個庶女,便對嬤嬤大打出手了,之後……便如少爺所見。”
許靖宇呼吸不暢,在許云云一片吵鬧之聲中,努力的讓自己平息下來。
“云云,你不要再鬧了!”許靖宇第一次大聲對許云云說話。
許云云明顯被嚇到了:“爹爹……你……你兇云云做什麼?”
許靖宇深吸了幾口氣:“云云,我有話要問你,剛剛那小廝說的話,可都是真的?”
許云云立馬搖了搖頭,一臉純真:
“不是真的,他說的都是假的,爹爹,我說的纔是真的,你相信我!”
許靖宇只覺得面前的孩子變得陌生而且可怕。
“云云,爹爹問你,你是聽誰說主母病了,還病得厲害?”
江子兮從前些日子開始病的,可今日已經好轉了不少。
怎麼可能會有傳聞說江子兮病得厲害呢?
許云云一怔,張嘴看了看江子兮,隨即指着江子兮說道:
“主母這模樣,一看就知道病重啊,哪裏還需要旁人來說?”
孩子的思緒,很容易混淆。
也很容易忘記一些自己說過的話。
胡謅着胡謅着,她便覺得是真的了。
也就忘記自己一開始說過,是聽下人說的這件事情。
原本江子兮只是因爲不想在回京城之前打發許靖宇,所以裝裝虛弱的樣子騙騙許靖宇罷了。
卻不想,套出來了這番話。
許靖宇臉愈發的陰沉,繼續旁敲側擊:
“那爹爹再問你,你覺得主母去京城好不好?”
許云云嘟起嘴:“不好。”
她覺得說了壞話不好,所以只說了一個不好。
許靖宇耐心的問道:“爲什麼呢?主母還可以給你帶些喫食回來,爲什麼不好呢?”
許云云想了想:“爹爹應該帶云云去的,主母……主母……反正主母去了不好。”
許靖宇頓了頓,看了那小廝一眼,隨即說出了小廝剛剛說的那句話:
“是不是覺得主母不配?”
許云云眼眸瞬間亮了:“原來爹爹也這樣覺得嗎?”
“那就好,云云還以爲爹爹覺得云云錯了呢,原來云云的想法跟爹爹是一樣的。”
“主母算什麼東西,怎麼配跟爹爹一起去京城。”
許多事情,一旦旁敲側擊,很容易就會露出很大的破綻。
大人尚且如此,小孩就更加容易被套話了。
聽到這些話,許靖宇臉直接黑了下來。
這會是一個六歲孩子說出來的話嗎?
怎麼會惡毒到這種程度?
怎麼會無知到這種程度?
又怎麼會粗俗到如此程度?
他自小將許云云當做一個嫡女來教導,當做一個大家閨秀來教導,不讓她讀書,不逼她坐任何不想做的事情。
任由她解放天性長大。
結果,竟長成了這樣?
他扭頭看向許云云的奶媽:“云云一直跟着你長大,這些話,是不是你教她說的?”
奶媽瞬間跪下,害怕得瑟瑟發抖:
“老奴怎麼敢教導小小姐這種話……”
許靖宇冷着臉:“那你說說,這些話怎麼會從云云的口中說出來?”
奶媽嘆了口氣:
“小小姐是自小同老奴在一起,可小小姐最喜歡的人,卻不是老奴。”
“小小姐最喜歡二少爺的三太太,時常去找她玩,這些話……也都跟三太太學的。”
“老奴聽了……也很是痛心,可小小姐她……不願聽老奴的勸道。”
許靖宇拍桌而起,氣極的說道:“混賬!”
“竟將一個孩子教導成這樣!”
“我就說堂哥不應該將那女子從青樓擡回來,果然不到兩年就出事了!”
江子兮喝下一口茶水,有些驚異的看了許靖宇一眼。
這許靖宇在責任推脫這一塊,倒是顯得尤爲厲害。
分明是他這個做爹的沒有教導好,怎麼就怪上人家三太太了?
許靖宇不願在江子兮面前出醜,抱起許云云便準備離開。
江子兮對着他的背影說道:“夫君既然心中有數,那就應該多瞭解瞭解云云。”
“比如……那隻被云云親手打死的小奶狗,夫君或許可以去查查它是如何被虐待而死的。”
“到那個時候,夫君或許就會知道,你對云云的性子,一無所知。”
至於人家的三太太,也輪不到他來管不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