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瑜伯深情的模樣,堅定的話語叫何老一怔。
“啪!”何老感動之餘,狠狠的給了何瑜伯腦袋一巴掌。
“別給老子在這裏裝什麼情聖,說這些酸裏酸氣的肉麻話。”
“我告訴你,你別想打子兮丫頭的主意,人家好好一個姑娘,若是嫁給你,還不知道要遭什麼殃呢。”
何瑜伯嘴角一抽:“爹,我不是在裝情聖,我說的話句句發自肺腑,都是真心話啊……”
何老假笑:“我說你這小子,這番肉麻的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?”
“你以前騙爲父錢的時候,說的話比這還要真心,還要深情,老子信你纔怪。”
“還有,別再跟老子說什麼絕食,老子知道小宇在背後偷偷給你送喫的。”
何瑜伯癟下嘴:“老爹,我都餓成這樣了,你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絕情的話。”
“你……你還是我親生的老爹嗎?”
“你看看我這癟着的肚子,你看看我這消瘦的臂膀,再看看這我這如同一層皮似的臉。”
“爹啊……你真的忍心嗎?”
“你兒子不過是想追求真愛,你不至於阻攔成這樣吧。”
好像,確實是瘦了許多。
他都那樣縱容小宇給他送喫的了,怎麼還會瘦成這樣?
何老看着心疼不已,卻還是硬着心腸:
“這都是你自己活該。”
“誰叫你一天淨是胡鬧呢?”
何瑜伯嘟起嘴:“爹啊,你爲什麼就不信我是真的喜歡子兮,是真的想娶她呢?”
何老又翻了個白眼:“你小時候,也說要娶子兮丫頭爲妻,也是情真意切得很。”
“可事實上,你就是爲了騙她手中的糖人。”
何瑜伯嘴角一抽:“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?”
“還有,雖然我騙了她糖人,最後不是被她打得險些下不來牀嗎?”
“她下手可比我要狠辣得多。”
何老挑眉:“那你十二歲那年呢?你也說要娶她,就是爲了騙她的花燈。”
何瑜伯哭笑不得:“那個時候我哪裏說要娶她,我說的分明是她若沒有人要,我可以收了她罷了。”
“誰知道她當時感動就將花燈送給我了。”
“再說了,最後她不是將花燈給搶回去了嗎?還把我臉給打腫了,好幾天見不得人。”
何老想了想:“這樣說來,你現在又說要娶她,是不是又看上她什麼東西了?”
“果然你這小子肚子裏面就沒什麼好墨水。”
何瑜伯:“爹啊,受傷的一直都是我,爲什麼你就覺得我會欺負她?”
何老:“因爲你這小子向來心懷鬼胎,做事沒有個正形。”
何瑜伯:“可從小到大,我唯一欺負不了的人,便是她。”
江子兮雖然野蠻,做事大大咧咧,但她其實不會武功。
而他,自小便練武,若是當真跟江子兮打起來,他能一招給她撂暈過去。
但他沒有。
每次兩人交戰,最後鼻青臉腫的人,都是他。
何老一頓,隨即說道:“君子本就不該同女子計較,怎麼,你沒有對她動手,你還驕傲了不成?”
“你同子兮一起長大,青梅竹馬,兩小無猜。”
“可這麼多年來,你都不曾真正的喜歡她,也沒有動過要娶她的心思。”
“現在短短几個月罷了,你便說你喜歡上了她,說要娶她,你叫爲父如何能信?”
這樣說起來,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。
沉思許久之後,何瑜伯才輕咳了兩聲:
“爹啊,感情之事,玄乎得很,我解釋不清楚,但總而言之,我就是要娶她。”
江老又翻了個白眼:“你又來了,別再說了,這件事情你想都別想。”
何瑜伯:“你若是不許,就將我餓死吧,然後我就化作厲鬼,天天纏着你。”
江老:“就你,還厲鬼?你想得美。”
“這世上如果真的有厲鬼,那你死了最多成爲厲鬼嘴裏的食物,一口就沒了,所以不要想得太多。”
何瑜伯:“……”
“你就不能盼着我點好?”
突然,祠堂的門被推開,一個小廝匆匆走了進來:
“老爺,江家大小姐來了,正在前廳等着呢。”
何老還沒有說話,何瑜伯便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胳膊,眼睛亮得厲害:
“爹,爹,帶我去,我也要見子兮。”
何老看了一眼如同貓一樣死死趴在自己身上的何瑜伯,不由得嘆了口氣:
“罷了罷了,我讓你見便是,但你記住,過會兒不要給爲父亂說話。”
何瑜伯不住的點頭:“絕對不亂說話,絕對不會!”
彼時江子兮正坐在前廳扇着扇子,喝着清茶。
“老爺到。”
聲音剛落,江子兮便起身朝門口看去。
先進來的是年邁老成的何老,跟在他身後的,是顯得無比虛弱的何瑜伯。
第一次,見他的白衣髒成這樣。
他似乎瘦了許多,鬍子也長了,臉色青黃,眼睛凹陷,如同將死之人一般。
江子兮瞬間睜大了眼睛,頓在原地動彈不得。
上一世,何瑜伯死的時候,差不多也是這個模樣。
“小伯哥……”江子兮木然的張了張嘴,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音。
淚水噴涌而出,一些不屬於她的情感,從內心迸發出來,叫她無所適從。
難過不已,心一抽一抽的,疼得得像是要死了一般。
“子兮啊,你今日怎麼過來了?”
何老上前客套了幾句,但江子兮卻什麼都聽不見。
耳鳴,恍惚,各種不適環繞着她。
她的眼中,只能看到何瑜伯。
他虛弱的笑着,然後倒在了她面前。
江子兮瞳孔一縮,險些也跟着倒下。
“小伯哥……”
她無措的上前,跪倒在何瑜伯的身旁,驚聲尖叫。
何老震驚的站在一旁。
但他震驚的卻不是何瑜伯突然倒下,而是江子兮的反應。
她怎麼會……緊張成這樣?
何瑜伯只是因爲休息不好,所以跌倒了,正在他準備爬起來的時候,卻見江子兮淚流滿面的跪在她面前。
他擡眸,正巧對上江子兮那雙恐懼無措的眸子,不由得一驚。
隨即他笑了:“子兮,你這是怎麼了?”
“我又沒有死,你怎麼哭成這樣?”
江子兮聽到他調侃的聲音,中氣十足,這才微微放心了下來。
可眼中的淚水和腦海中的恐懼卻怎麼都驅趕不散。
何瑜伯擡手摸了摸她的臉,本想說道她幾句,可話到嘴邊語氣卻突然一柔:
“乖,別哭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