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子兮快步走進大廳,只見江老爺大手一拍桌子,怒氣至極的說道:
“放肆!你竟然敢忤逆我?!”
江念真站立於大廳之中,面色清冷:“忤逆你?”
“我爲什麼不能忤逆你?”
江老爺瞪大了眼睛:“你……你個不孝子!”
江念真冷笑:“不孝?哈哈哈,你這話說得倒是有意思。”
“父慈子孝,得父親慈愛,做女兒的才能談得上孝順二字吧。”
“這麼多年你對我怎麼樣,你心中難道不清楚嗎?!”
她這番話,將江老爺懟得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。
面前的這個孩子,當真是他維諾至極的女兒麼?
怎麼會如此有攝人之風?
竟……竟像個上過戰場的將軍?
江夫人凝起眉頭,語氣說不出來的陰陽怪氣:
“老爺,我就說這丫頭一肚子壞水吧,你之前還不信,說她老實聽話,呵,現在看到了吧,她哪裏就老實懂事了?”
“分明是個壞丫頭!連這些話都說得出口。”
“真真跟她那賤蹄子母親一個模樣。”
江念真面色愈發冷冽:“你有什麼資格提起我的母親?”
她雖然沒有見過那孩子的母親,但是在那孩子的記憶中,她的母親是個極好的人。
寬厚,溫和。
她手捏得很緊,似乎下一秒鐘就要上前跟兩人對打起來一般。
彼時正好一旁的小廝看到了江子兮:“五小姐到。”
這個通報聲音讓本來戾氣十足的場面,稍微收斂了一些。
江子兮邁着步子走了進去:“見過爹爹孃親。”
江夫人滿是陰陽怪氣的臉上瞬間出現了笑意:“子兮來了?快快快,來孃親這裏。”
“聽說今日我們一走,你就被這小三丫頭給推下了水,我看看也沒有受傷?可心疼死我了……”
江子兮笑意盈盈的上前坐下:“我沒事,都是誤會。”
“我不過就是不小心跌進池子裏了,染上了一身的水,與三姐姐沒關係的。”
“怎麼會傳出這樣的傳聞呢?想來肯定是下人亂嚼舌根了。”
江子兮這番話叫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她不是最喜歡將小事放大,大事捅破天嗎?
今日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,她怎麼會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讓它過去了?
而且這樣好懲戒三小姐的時候,她怎麼會輕易的放過?
江念真只是微微愣了一秒鐘,繼而冷笑:“呵,不需要你黃鼠狼給雞拜年。”
“我推了就是推了,沒什麼好隱瞞了。”
“你們都只知道她落水了,可爲何不問問她爲何會落水?我爲何會與她發生爭執?”
聽到這話,江老爺不但沒有細細詢問,反而更加生氣了,直呼:
“你這個逆女!你這個逆女!居然敢對你親妹妹下手!她才十三歲啊!”
江念真面色沒有絲毫動容。
十三歲麼?
可是在那孩子的記憶中,不到十歲便日日被欺凌,比這厲害多了。
誰過問過麼?
真是可笑。
逆女又如何?
她又不是原主,所以對面前這個自稱爲他爹的人沒有任何好感。
想要她受罰,他想得美!
江老爺子:“來人,上家法!我今天要打死這個欺負妹妹,不懂尊重長輩的逆女!”
江念真面色愈發陰寒。
這根家法棍,竟然還是件法器!
江念真微微蹙起眉頭,覺得事情不大妙。
江家之所以能在文城佔據一方地位,就是因爲江老爺的實力強悍,不到四十便已經是玄師五段,這在文城幾乎是鳳毛麟角的存在。
他大手一揮,玄真之氣蔓延在周身,一旁的侍女小廝都用手遮擋起了大風,隨即他手一拍,原本站立於大廳的江念真便被打飛五米之遠。
吐出一口鮮血,,連爬都爬不起來。
這就是實力的碾壓。
江念真眼中涌現出一股極致的堅定,無論如何,她也要變得強大起來!
江老爺手執家法棍,飛到江念真的身旁,用力抵着地:
“我再問你一遍,知道錯了嗎?”
江念真吐出一口血,硬氣的回答:“不知!”
江老爺微微一頓,如此氣骨,倒是叫他有些另眼相看。
但是知錯不改,這是江家大忌!
所以他一棍子打在江念真的身上,又問道:
“知道錯了嗎?”
江念真又吐出一口血,卻依舊冷着臉:“不知!”
江老爺心中愈發震撼,隨即揮起棍子,又準備給她一棍。
卻見一直沉默在一旁的江子兮突然說道:
“爹爹,等等。”
江老爺轉頭看向江子兮,眼中不再怒氣十足,而是帶着一絲慈愛:
“子兮想說什麼?”
江子兮起身,走到江念真的跟前:“爹爹,過幾日就是文城的比試了,若是三姐姐受了傷,到時候不平白給那些人看笑話麼?”
文城每三年年都會有一次比試,最後的獲勝者,會送往玄武學院去修煉。
可這麼多年來,江家硬是沒有一個拔尖之人能獲勝。
當然,這一次的獲勝者,是江念真。
江老爺凝起眉頭:“那跟念真有什麼關係?她一個廢物,就是去了,也只是丟人現眼。”
“還不如我現在就打死她!”
江念真眼神愈發冷冽。
江子兮抓住江老爺的手,笑得討好:“爹爹,話可不能這樣說。”
“三姐姐就是再不濟,那也是我們江家的女兒,且姐姐現在是廢材,說不定日後就不是了呢?”
江念真咬了咬牙,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,卻見江子兮蹲到她的身邊,輕聲的說道:
“你如果還想活下去,還想變強,那就服個軟。”
“人只有活着,纔有資格變強。”
江念真聽到這話,面上浮現出一絲疑惑,眼神卻不再如剛剛那般硬氣,而是低垂下腦袋,不再看向江老爺。
江子兮笑着看向江老爺:“爹爹,姐姐已經知道錯了,你就放姐姐一馬吧。”
江老爺冷哼一聲,恭恭敬敬的將家法棍放到一旁的盒子裏面,隨即坐回自己的椅子上:
“丟人現眼的東西!來人,將她帶回無心院。”
說罷,柔聲的看向江子兮:“子兮啊,你如今也已經是玄氣八段了,所以這一次,我們準備讓你去參賽。”
江念真一邊被拖走,一邊盯着那和睦的一家人,一股子哀切之意從心頭涌起。
這不是她自己的情緒。
是那孩子在難過。
也是,放眼整個江家,無一人憐惜她。
會難過也是應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