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金聽到此話,一個趔趄險些摔到在地,心中愈發恐慌,知曉江子兮是不會放過熊大娘了,於是上前幾步,近乎哀求的說道:
“二丫,你就放過你大娘吧,你也知道她那個人,平日裏說話做事都不動點腦子,其實那日她來,是沒什麼壞心腸的,都是因爲我……”
老金哽咽了一下:
“都是因爲我想讓你把糕點生意也分一點給我們做,這才讓她來求你的,可誰知弄巧成拙,把你娘給傷了,但是我們會竭盡全力來補償你孃的,只求你開個恩,發過她吧。”
他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,混着汗水一同抹了去,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:
“她是真的知道錯了,二丫啊,你若是實在是要詛咒,要懲罰我們,就把這詛咒悉數往我身上來吧,你不要再折磨你大娘了,我皮糙肉厚的,什麼懲罰我都受得住。”
他哽咽了一下:
“但是你大娘不行啊,她身子慣來不好……”
說着,他就要跪下給江子兮磕頭,祈求她放過熊大娘。
這是江子兮第一次在村子裏面見到如此護着自己媳婦兒的人,先是一愣,隨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老金:
“有什麼話好好說,下跪就不必了。”
對保護自家媳婦兒的人,江子兮沒由來的產生了一些好感。
老金意外的看了一眼江子兮,又抹了一把眼淚站了起來,十分躊躇小心的說道:
“二丫……我和你大娘也是看着你長大,從你這麼小的時候,一直看着你長到這麼大。”
他臉上閃過一絲羞愧:
“雖說看着你長大,但這麼多年也不曾對你好過,如今卻來求你幫我們,是我們的不對……”
說着說着,他便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了。
江子兮抿了抿脣,還未開口,便見周氏已經走了過來勸慰道:
“老金,你向來性子寬厚,我們都是知曉的,熊大妹子雖然是傷了我,但傷得也不重,我心中也不怎麼責怪她了其實……”
這話,是說給江子兮聽的。
老蔣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,看着江子兮說道:
“二丫,老金是厚道人家,你就莫要再爲難他了。”
厚道麼?
老蔣極少誇讚人,能被他贊上一句‘厚道’的人,說明此人的性子是真的不錯,江子兮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:
“既然我娘也不想追究了,熊大娘也確實是沒有在背後抹黑我什麼,那此事可以就此了結。”
她從懷裏掏出一包小粉末,遞給老金:
“這是解咒的藥粉,混着水喝下就能解咒。”
老金一喜,立馬接過。
“但是……”江子兮話鋒一轉,“這解藥並非只是解藥,若是熊大娘心中還存着害人之心,那麼這所謂的解藥,便會變作毒藥,能叫人服下便即刻喪命。”
這話……當然是唬人的。
哪有那麼神奇的藥?
她原本以爲老金會擔憂害怕,卻不想老金只是狠狠的點了點頭,滿臉驚喜:
“我知曉了,二丫,多謝你……多謝你不跟你大娘計較,之前你大娘傷了你娘,是她不對,日後但凡你有困難,只要是我們能幫上忙的,我們必定幫。”
能幫的忙,必定幫麼?
江子兮笑,看來這看着壯碩的男子,心腸倒確實是寬厚。
她心中暗暗的有了些想法。
其餘的人聽到那解藥也是毒藥之後,便都害怕的散了去,誰知道自家那女人到底是咋想的?若是當真還存着害人之心那可怎麼辦?
至於之前那晚上跟江子兮有過節的大叔大娘們,個個都慌亂的致歉,因爲被江子兮剛剛那一嚇,所以道歉的話倒是顯得真誠了許多。
江子兮倒也沒有過多的計較,只是說:
“日後只要你們踏踏實實的做事,莫要生什麼害人之心,那所謂的詛咒便不會生效,也不會遺留在子孫身上。”
聽到這話,衆人都痛哭流涕了起來,心中仿若放下了一個大石頭一般,都鬆了口氣,又是感激又是致歉的離開了。
……
第二日江子兮和狗蛋去私塾送藥的時候,狗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表露着自己改過自新的想法,夫子一聽,高興得不得了,一直不停的唸叨:
“孺子可教也,孺子可教也啊……”
至於小星,在狗蛋跟夫子道歉的時候,自然被江子兮給領了出去。
讓這小子看到狗蛋的笑話,日後一旦狗蛋得罪了他,他肯定會將此事狠狠的說上了幾百遍來羞辱狗蛋。
這多不好?
小星似乎也察覺到了江子兮對狗蛋的維護,不由得冷笑兩聲:
“你對你那弟弟,倒是保護得滴水不漏啊。”
那話語中,除了嘲諷,更多的是羨慕。
沒錯,就是羨慕。
狗蛋是個喜歡搗亂且什麼都不懂的混小子,什麼壞事都做,也不分對與錯,又喜歡炫耀些有的沒的,就是個俗氣的鄉野小子。
以往小星尤其看不上他。
就連趙草草他都覺得比狗蛋好上千倍。
可狗蛋有二丫護着。
狗蛋走錯了路,二丫會幫他搬回來,狗蛋說錯了話,二丫會想辦法讓他知道對與錯,狗蛋不懂唸書爲何物,二丫就能引導他知曉道理。
分明狗蛋什麼都不如他,他卻羨慕他羨慕得發瘋。
甚至一度演變爲了嫉妒。
便是很多年後,狗蛋入朝爲官,高官厚祿,小星也絲毫看不上他,覺得他不是個東西,內心卻依舊羨慕着他。
這一羨慕,就是一輩子。
江子兮挑眉,擡手給了小星一個腦瓜崩:
“我自家的弟弟,我若不護着,豈不是要被你給欺負得不成樣子?他又笨,比不得你,心思縝密,到時候被你欺負了還以爲你是定好的人呢。”
小星一怔。
心思縝密麼?
他低垂下眸子,他好不容易保住一條命,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,他若不是心思縝密着些,他早就死了。
他突然在想,若是他也出生在這鄉野之地,自小被江子兮護着長大,指不定……也能如狗蛋一樣,心思純淨卻世俗,開開心心的活着。
他正如此想着,只見趙欣欣拽着趙草草的耳朵來了私塾:
“我告訴你,你若是再敢以自己生病的緣由逃課,我就打爛你的屁股!”
小星嘴角一抽:“……”
他錯了,還是不要有個姐姐比較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