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昱說罷,在小廝的攙扶下離開了院子。
聽說是去赴一個王爺的約。
餘下一個較爲風姿綽約的背影。
內院裏的丫鬟們見程昱走了,對江子兮也就不大有興趣了,只又罵了她幾句就各自散開。
江子兮倒完夜香,刷完馬桶天已經黑了,她將馬桶送回各屋再回屋的時候,屋裏的丫鬟們也都回來準備歇下了。
聽到她進門的聲音,其餘正在洗漱的丫鬟們就都側目看向她,一臉諷刺:
“嘖,如今子兮也算是出息了,都敢跟少爺的內院姐姐們掰扯了了,聽說少爺還爲她說話呢,真是了不得了。”
“哼,別以爲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,是生怕少爺不知道外院有她這樣一個水靈似的人呢。”
江子兮並沒有理會她們,她只覺得很累,身上又臭,急不可待的想洗一下身子。
可她還未觸碰到自己的木盆,木盆就被人給搶走了。
那丫鬟名叫嬌蘭,雖然是外院的丫鬟,但因爲頗得周嬤嬤的喜愛,所以性子驕橫得不行。
在整個外院,幾乎到了唯她獨尊的地步。
江子兮擡眸,看着嬌蘭那張略顯稚嫩的臉,想着她一大把年紀還跟一個孩子吵吵鬧鬧,實在是有些尷尬。
於是也沒打算跟嬌蘭計較,只伸出手:
“把盆還給我吧。”
嬌蘭冷笑一聲,正想說些什麼,但突然聞到了江子兮身上的氣味,瞬間捏起鼻子後退幾步,滿臉嫌棄:
“嘖,險些忘記了,今天可是輪到你收夜香了,這身上可真臭!太噁心了,你可理我遠點!”
旁邊一個叫思怡的小丫鬟立馬湊到嬌蘭跟前,討好的說道:
“她怎麼能跟嬌蘭姐姐比?嬌蘭姐姐就一句話的事情,這外院的小廝還不是供姐姐差遣幫忙倒夜香的?”
“姐姐身嬌肉貴的,怎麼拿得她的盆子?平白髒來自己的手。”
說罷手一揮,就將江子兮的木盆打翻在地。
木盆也比不得膠盆,這一甩可就毀了,於是江子兮快速上前,想要接住木盆。
但嬌蘭卻像是知道江子兮會有這個動作一般,在江子兮還未出手的時候,就將木盆給踢得遠遠的了。
“彭!”
江子兮現在頓速度跟不上思維,身子沒來得及反應,就見木盆落地,摔成了幾塊木頭。
“哼,活該!沒臉沒皮的東西,要知道少爺可是嬌蘭姐姐心中的官人,是你能觸碰得了的?”思怡尋着機會又啐了江子兮一口。
江子兮肉疼的看着那被摔碎的木盆。
要知道,原主攏共也就這一個木盆,如今壞了,連洗臉的地處都沒了。
其實罵她兩句也沒什麼,但不要動手動腳。
動手動腳很招人討厭的。
江子兮擡眸看向思怡:
“思怡,你是想害死嬌蘭姐吧。”
思怡立馬漲紅了臉,一邊向嬌蘭表忠心,一邊怒氣十足的看向江子兮:
“你說什麼胡話呢!我怎麼可能想害嬌蘭姐?你是想挑撥離間,更何況咱們院裏,誰敢害嬌蘭姐?”
江子兮笑了笑,怕把牀給染臭了,也不敢坐在牀邊,只得倚在一旁的欄杆上歇着:
“唔,你是覺得你之前那句少爺是嬌蘭姐心中官人的話,若是傳到太太的眼裏,嬌蘭姐還能活得成麼?”
程家主母最厭惡丫鬟爬上少爺的牀,來一個死一個。
所以思怡這話若不是有意要害嬌蘭,那就是沒腦子。
而嬌蘭還聽得十分舒心,明顯更沒腦子。
思怡和嬌蘭一起白了臉。
思怡立馬說道:
“不是這樣的,嬌蘭姐,我不是有意要這樣說的,我沒有想要害你……”
嬌蘭哪裏管得了這麼多,擡手就往思怡身上打:
“你這臭丫頭心裏頭想着什麼我還不知道嗎?你就是想害死我!”
她覺得用手打不給勁,於是拿起一旁的木盆就往思怡身上招呼,一時間整個屋子都溼淋淋的,木盆碎了一地。
江子兮:“……”
看不出來,這嬌蘭還是個暴脾氣。
這麼大的動靜很快引來了周嬤嬤。
周嬤嬤皺着眉,有些怒氣的推開門,大吼道:
“吵吵吵,都吵什麼吵?這大晚上的,若是吵到了主子,有得你們好看的!”
衆丫鬟都服服帖帖的站成一排,大氣都不敢出。
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思怡也顫巍巍的爬了起來,站到了最後面。
唯獨江子兮和嬌蘭站在一旁。
嬌蘭仗着被周嬤嬤寵着,自然有恃無恐。
江子兮則是知道自己肯定會被嬌蘭給提出來收拾,躲也沒用,倒不如直接面對。
周嬤嬤自然意識到了江子兮和嬌蘭的不同,心中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損害,於是冷笑着看向二人:
“兩位姑娘這是什麼個意思呢?怎麼,真把自己給當成主子了?見到我都不行禮了?”
嬌蘭立馬羞羞答答帶着哭音的走到周嬤嬤跟前,撒嬌道:
“嬤嬤這說的是哪裏的話,剛剛我看到嬤嬤來了,以爲是看到什麼天仙了似的,給看呆了,所以纔沒有行禮呢。”
周嬤嬤被這話哄得很是高興:
“就你這小嘴甜,會說話,說吧,到底怎麼回事?怎麼鬧得一個屋子烏煙瘴氣的?”
嬌蘭又哭了起來,趴在周嬤嬤懷裏,手指指向江子兮:
“是江子兮,她今天倒個夜香還去勾引少爺,回來就以爲自己能當主子了,正在這屋子裏耀武揚威給自己正名呢。”
她眼底閃過一絲狡黠,指着被摔碎了的盆子和滿地的水:
“嬤嬤你看,她都猖狂成什麼樣子了,她還說我想進少爺的屋,說要讓太太打死我將我扔出去呢!”
周嬤嬤雖然寵嬌蘭,但也知道嬌蘭的什麼性子。
就江子兮那個軟弱的脾氣,怎麼敢跟她作對?
今日之事,怕都是嬌蘭一人所爲。
周嬤嬤想了想纔看向江子兮:
“來,你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。”
江子兮挑眉。
周嬤嬤明顯已經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了,但聽這語氣,明顯是想包庇嬌蘭。
過會兒她不論是說什麼,周嬤嬤都會將罪責罰到她的身上吧。
其實周嬤嬤完全不用爲了服衆而如此麻煩的質問一道的,因爲這屋子裏誰都知道她臀部早就歪得不成樣子了。
唔,難爲周嬤嬤還要演這一齣戲。
委實太給她臉來。
只見江子兮微笑着走到周嬤嬤的跟前:
“嬤嬤想聽什麼,我跟着說就是。”
丫鬟們:“??!”
這軟骨頭什麼時候如此硬氣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