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那些孩子們還不到十四歲啊。
小小年紀無人照顧，還得殘廢一輩子，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得無法接受。
所以在沈家主來之前，早早的將這些孩子送出去纔是上上之策。
……
玉水樓的孩子們很少有出來玩的時間，雖然十六巷子有些遠，但孩子們還是笑意盈盈的，一路上都很歡喜。
“小隱，聽說剛剛你又被子兮姑娘罵了，子兮姑娘經常罵你對不對？她是不是對你很不好啊？”
小隱立馬搖了搖頭，瘦小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：
“不是，子兮姑娘對我最好了，她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人。”
至於梅子的事情，可能真的是江子兮昨日說了，但是她忘記了吧。
江子兮不會無理取鬧的罵她的，所以一定是她做錯了事情。
小隱將江子兮做的那些事情都一一的分享給了其他孩子們，衆孩子們都一臉豔羨：
“真羨慕你，能在子兮姑娘身邊做事，居然還能喫得飽，我就每天餓肚子。”
……
小丫頭們剛離開不久，玉水樓就迎來了不速之客。
“客官裏邊請……”老鴇見有人來了，條件反射的揚起笑臉招呼道，但當她看到來人的時候，面上瞬間煞白一片。
沈家主？
前些日子他不是纔剛來過麼？
今日怎麼又來了？
老鴇心中叫苦不迭，恍若前些日子受的傷到現在還隱隱作痛。
“沈……沈大人？這……這大白日的，你怎麼來了？”老鴇勉強笑着說道。
但身子卻止不住的往後退了一步。
姑娘們紛紛上樓，都躲在二樓的欄杆上看着沈家主，個個怕得不行。
江子兮聽見外面的聲響，從屋裏走了出來。
沈家主大約四十來歲，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個讀書人，不過是帶着俗氣和客套的讀書人，眉眼透露出些許厚重的威嚴，一看就是久坐高位之人。
他慢條斯理的上前，手負在背上，不怒自威：
“經過本官查明，你們玉水樓窩藏嫌犯，所以今日特地帶人來查探一二。”
老鴇：“……”
他要不要每一次都用同一個理由？
什麼嫌犯，分明就是來找茬！
只見沈家主揮了揮手，身後的一衆侍衛立馬上前，開始砸樓裏的瓶瓶罐罐，將紗巾等裝飾品也一一扯下。
不到半盞茶的功夫，玉水樓的客人悉數逃走，樓裏烏煙瘴氣一片。
沈家主則是坐在樓下，氣定神閒的喝茶。
侍衛們很快上了二樓，進入二樓的房間，除了將姑娘們的首飾和一些銀子往兜裏揣之外，還時不時的往姑娘們身上揩油，導致姑娘們驚叫聲一片。
牡丹的傷好得差不多了，見到這麼多人一窩蜂的又闖了進來，害怕得窩在角落裏，隱忍的哭着，卻還是沒有躲過這羣侍衛的揩油。
侍衛們心心念唸的自然還是江子兮了。
要知道，這可是他們平日裏連看都看不到一眼的花魁啊！
可當衆人對上江子兮那雙淡漠至極的眼睛時，心裏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絲恐懼，竟將齷齪的心思都收了起來。
這個女人……看上去有些難對付。
“沈大人，這一樓二樓都搜刮了個遍，想來是沒有找到什麼嫌煩了，奴家可否問問，沈大人可有搜捕令？”江子兮倚在欄杆上輕輕的對樓下說道。
之前沈家主來的時候，整個玉水樓幾乎任由他欺辱，如今突然有人向他要搜捕令，實在是叫他有些意外。
這些青樓女子之中，難不成也有一兩個烈貨不成？
沈家主擡頭朝說話的人看去，那人一身素色衣裳，髮髻梳得端正，只插着一支木簪，手上也只帶着一隻木環，看着十分樸素，但她的臉卻並不樸素。
相反的，便是再素淨的衣裳也遮擋不住她那張妖冶至極的臉，柳眉狐狸眼，嘴脣小巧，腰如水蛇，渾身上下都透着嫵媚，但眼神卻極其純淨。
正是那眼中的一抹純淨，更是叫人心中動盪。
此女子真乃尤物。
“想必姑娘就是傳說中的玉水樓花魁，子兮姑娘吧。”沈家主調笑的說道。
說話間滿是輕浮。
江子兮淡淡的笑了：
“能被沈大人記住，是奴家的福氣，只是沈大人說玉水樓窩藏嫌犯這個消息是從何而來的？大人可有搜查令？”
沈家主挑眉，江子兮這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？
“官家的事情，豈是你一個青樓女子可有過問的？”沈家主還未說話，旁邊一個侍衛便幫腔的說道。
江子兮絲毫不慌，也不生氣，只是有些疑惑的說道：
“怎麼，青樓女子就不是人了？青樓女子就不是天子的臣民了？怎麼按照官人這話，青樓女子就活該去死了呢？”
侍衛怒視江子兮一眼：
“你們本就是下等人！”
江子兮笑：
“下等人也是人不是？既然我們是人，那沈大人就該按照章法辦事不是？還是說，如今的章法就是沈大人一句話的事情了？”
沈家主擡眸，看了一眼江子兮：
“不愧是玉水樓的花魁，真是伶牙俐齒得很吶，都能比得上我家養了兩年的鸚鵡了。”
話語中滿是調侃和不屑。
侍衛接話道：
“沈大人位高權重，查封你們玉水樓自然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。”
江子兮故作驚訝：
“真的嗎？沈大人真是權勢滔天啊，不過旁人知不知道沈大人如今的權勢竟比聖上還大，連聖上制定的律法也不過沈大人一句話的事情？”
沈家主臉色一變。
侍衛立馬說道：
“你胡說八道些什麼？沈大人什麼時候說他的權勢比聖上還大？”
“難道不是嗎？”江子兮說道，“玉水樓是在官府蓋章，名正言順盤下來的店鋪，若要查封店鋪，至少得有搜查令。”
“可是按照沈大人和官人的話來說，查封玉水樓不過就是你們一句話的事情，這……這不是將聖上制定的律法踩在腳底下是什麼？”
江子兮視線對上沈家主的視線：
“還是說，沈大人你啊……早就有了謀反之心了？”
帽子扣得越大越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