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叫她什麼？
娘子？
江子兮不可置信的朝天命國國君看去，他說話間眉眼的戾氣和怨恨同當年的馮子臣一模一樣。
所有的特徵都表明，這個人……就是馮子臣。
怎麼會是他？
難不成他真的爲了殺她而跟着她走到了這個世界？
還……還怪有毅力的。
江子兮回過神，輕咳了兩聲，勉強鎮定的笑了笑：
“王上剛剛說什麼？這是我同王上第一次相見，王上莫不是認錯人了？”
時刻處於防備狀態，生怕馮子臣如同那一世一般直接讓她從原主身體抽離出來
馮子臣眼中的怒火又深了幾分。
認錯人了？
是他認錯人了，還是江子兮根本就不記得他了？
他尋找了她這麼多世，她留給他的就是一句不記得他了？
她怎麼能無視他到這個地步？！
“嘭！”馮子臣難以抑制怒火的拍了拍桌子，他努力的深吸了幾口氣平復胸口的怒火，緩緩來到江子兮的跟前。
不能生氣，不能發火……
他不想她再怕他。
他似乎從未與江子兮分別一般，還保留着那一世的習慣，摸寵物一般輕輕的撫摸着江子兮的頭髮，語氣柔和卻寒氣逼人：
“娘子，你的意思是……你不記得我了？”
江子兮心中的恐懼叫她再一次升起了逃走的心思。
她面對馮子臣的時候，很難保持鎮定。
馮子臣的手掌心帶着熾熱的溫度，可在江子兮看來卻覺得頭頂上的手如同寒冰一般，凍得她動彈不得。
她嚥了口口水，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後退了一步，臉上的笑容僵硬至極：
“王上……我不明白王上的意思……”
她與那一世長得並不一樣，馮子臣未必能認得出她來。
只要她矢口否認，就沒有人能知道她不是原主的靈魂。
不明白他的意思？
馮子臣低頭看了一眼被江子兮躲開的手，眼底的怒火愈發明顯：
“江子兮，你不要挑戰我的耐性！你知道的，我脾氣一直不好，你知道騙我的後果嗎？”
他知道江子兮很有可能根本不記得他了，但是他無法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。
她怎麼可以忘記他？
爲了找到她，他遊離了好幾百年，受了好幾百年的折磨，這才拖着這虛弱的靈魂找到她的。
她怎麼敢說不記得他了這樣的話？
江子兮身子不受控制的瑟縮了一下，她知道騙馮子臣的後果。
上一次她不就死在他手裏了麼？
那時她還沒有騙他來着。
江子兮抿脣，最終還是決定裝傻到底：
“王上，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……”
聲音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。
正是因爲她的恐懼叫馮子臣眸子一亮。
她在害怕？
那時的江子兮也怕他。
也就是說，現在江子兮是在裝作不認識他？
她不想見他？
不想靠近他？
馮子臣分明覺得自己應該生氣的，可他嘴角卻抑制不住的勾起了笑意。
不論如何，她還記得他不是？
這樣……就足夠了。
他很高興。
馮子臣想再一次觸碰江子兮，但在指尖即將靠近江子兮的時候，眼底閃過一絲痛楚，嘴角溢出腥甜的味道，卻被他強制着嚥了下去。
“子兮，是我，馮子臣。”
許是因爲他語氣的柔和，江子兮感覺周圍的寒氣降低了不少，卻還是裝傻並且疑惑的問道：
“我並未見過王上，王上是不是認錯人了？”
馮子臣眉眼微微彎起，點了點頭：
“嗯，是我認錯人了，但你的名字和我娘子一模一樣，性子也一樣，看到你，我就宛若看到了她。”
他話語過於懷念，眼神也溫情得過分，以馮子臣的性子，是不可能說出這樣溫柔而不帶攻擊性的話的，江子兮不由得狠狠舒了口氣。
她笑了笑：
“王上說的是王妃嗎？可我何德何能，可以同王妃相提並論？”
馮子臣察覺到了江子兮不再想要逃離了，眼神愈發眷念。
能這樣靜靜的看着她，已經讓他覺得很幸福了。
“你若是願意，我可以封你爲妃，我此生唯一的妃。”
江子兮被馮子臣這話嚇了一跳，她勉強笑了笑，開始轉移話題：
“王上和王妃應該很恩愛吧。”
馮子臣垂眸。
恩愛？
江子兮瘋了似的想要逃離他，到如今都不願認出他，這算恩愛麼？
“嗯，恩愛，至少……我愛她。”
這話是說給她的？
還是說，在這一世馮子臣也娶過一個同她名字一樣的姑娘？
江子兮尷尬的笑了笑：
“那王妃現在在何處？”
馮子臣：“死了。”
江子兮：“怎麼死的？”
馮子臣眸子暗了幾分：
“我親手殺的。”
若不是如此，江子兮就是死也不會情願待在他身邊吧。
他親手殺的？
江子兮直覺他說的這一切都是在說她，心中駭然，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：
“王上……王上爲何要這樣做？”
她也想知道，馮子臣那一世爲何要殺她。
她和他之間分明沒什麼仇恨。
爲什麼那時的馮子臣下手可以那般的決然？
馮子臣微微皺眉。
她居然還敢問爲什麼？
她自己難道不清楚麼？
又或者說，她真的一點都不明白他對她的情意嗎？
馮子臣擡眸，想要諷刺江子兮兩句，卻在對江子兮那雙疑惑的眼神的時候閉上嘴。
這一刻他才意識到，江子兮似乎是真的不明白他那樣做的原因。
她從頭至尾，都不明白他的心思。
她或許連他出現在她身邊的原因都不清楚吧。
馮子臣嘴角溢出一絲苦笑。
在江子兮跟前的他，爲什麼像個笑話一樣？
“因爲啊，我想留下她，我希望她可以待在我身邊，我希望可以一輩子陪着她。”
這樣就夠了。
真的夠了。
可是江子兮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。
江子兮看着馮子臣周身散發出來的哀怨淒涼之感，心中微微一顫，似乎明白了什麼，卻又似乎想不明白。
馮子臣笑了笑：
“趕了這麼久的路，很辛苦吧，先去休息吧。”
江子兮逃也似的離開了。
“噗！”就在江子兮離開營帳的一瞬間，馮子臣倒地吐出大口鮮血。
他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，依靠在一旁的凳子上，擦拭掉嘴角的血跡，無奈一笑：
“這就是強行靠近她的代價麼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