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出一年？
死在這裏？
這怎麼會……
傳聞中鮫人的肉是可以去除百病長生不老的，若是能一直將她留在身邊，以她的血肉來滋養自己的血肉它不香嗎？
爲何江子兮會覺得夏傑要殺她？
而且看夏傑對她的態度，根本不像是會對她動手的樣子。
裴司怎麼想都想不通夏傑一定要殺死江子兮的理由，於是問道：
“姑娘此話……是何意？”
還是說，江子兮是在試探她？
江子兮垂眸：
“小傑有從孃胎裏帶出來的病，他原本活不過五歲，你猜猜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？”
夏傑的病很少人知道，便是皇上也只是知道他身體不好，其餘的一概不知。
也正因爲如此，不管夏傑在朝堂上再怎麼猖狂，也不會有人真的將他看成對手，因爲他們不覺得他有資格登上皇位。
連皇上都對他都沒什麼戒心。
“病？”裴司愣了愣，“所以王爺將姑娘留在府上，是想……以姑娘的血肉來治病？”
裴司不可見的打量了一下江子兮，見江子兮身上並無太大的傷口，這才說道：
“不過即便如此，王爺至多取姑娘的血肉，姑娘不會有性命之憂的。”
江子兮搖頭：
“傳聞是假的，鮫人的血肉最多有滋補人體的功效，但若是說治病，還是直接吃藥來得更爲妥當，至於長生不老，那就更是無稽之談。”
裴司愈發疑惑：
“既然如此，王爺爲何還要將姑娘留在府上？”
江子兮挑眉。
她等的就是裴司這個問題。
“這是個祕密。”江子兮說道，“倘若你能幫我離開這裏，我就告訴你小傑能活到現在的原因，如何？”
裴司眯起眼睛，透出一絲危險：
“你是想跟我做交易？”
江子兮笑：
“倒也談不上交易，只是如此一來，你能得到你想知道的事情，而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，兩全其美不是？”
裴司面色恢復之前儒雅的模樣：
“可是姑娘怕是忘記了，如今我已經歸附王爺門下，所以姑娘所謂的祕密，對我來說，並沒有任何價值。”
“歸附小傑門下？”江子兮手指輕輕的在桌上點了幾下，“若你當真歸附小傑門下，那我今日又怎麼可能會見到你？”
燒了夏傑的營地，搶了他的銀子，這兩件事情就已經足夠夏傑殺了裴司。
裴司抿脣：
“我只是有些好奇姑娘的身份才如此爲之，現在我既然已經知道了，日後姑娘就不會再見到我了。”
江子兮擡眸：
“當真？那十皇子那邊你如何交代？直接告訴他鮫人其實並無長生不老的作用？告訴他小傑有病但你不知道那是什麼病？”
“你覺得十皇子聽到這麼模棱兩可的回答，會不會殺了你？”
裴司眉頭微皺。
他不過是想用剛剛那些話來降低江子兮的籌碼，以此讓江子兮說出更多的祕密。
但是沒想到江子兮知道的東西竟比他多得多。
甚至於她對十皇子五王爺甚至是更多的皇家祕密都清楚得不得了。
裴司若有所思的看着江子兮，不過是個剛出南海的鮫人，她到底是怎麼做到如同百事通一樣知道天下事的？
“唔，不過你也有可能真的因此而歸附小傑門下。”江子兮繼續說道，“不過啊，單是今日你做的這些事情就足夠小傑殺你千百次了。”
“便是這些事情都沒有證據，可如果我跟小傑說你知道他的祕密了，你猜……他還會留下你嗎？”
夏傑疑心極重。
只要她透露個一星半點，夏傑絕對會聯想到裴司身上，到時候不管裴司到底知不知道詩情，夏傑都不會留下他。
所以如今的裴司除了幫她，別無選擇。
“啪啪啪！”裴司拍了拍手掌，“姑娘謀略之深，叫在下欽佩，看來在下只能幫姑娘一回了，不過姑娘希望在下怎麼做？”
“你只需要……”
待聽完江子兮計謀之後，裴司震驚不已，看江子兮的眼神變了又變：
“姑娘雖說是鮫人，但對人世間的事情……倒是看得透徹。”
尤其是人性。
江子兮點頭：
“不管怎麼說，我也活了上千年了。”
與原主不同的是，她是在人間活着，而原主是在水底活着。
“不過……”裴司說道，“姑娘似乎知道在下太多祕密了，若是放姑娘出去，姑娘豈不是就握住了在下的命脈？”
他有的是法子讓江子兮落入十皇子的手上。
她不是害怕符咒和八卦陣麼？到時候十皇子也可以用同樣的法子來捆住她。
她說她的血肉對長生不老沒效，但那也只是她說的而已，到底有沒有用，還是要試驗一下才行。
只是……她到時候如果想報復他，想拉他一起死，豈不是很容易？
江子兮笑着搖頭：
“不會的，你放心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，我都不會害你。”
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害他？
這種承諾的話啊，他聽過太多次了。
但最後呢？
所有人都爲了自己的利益而在背後捅了他一刀。
裴司心底不屑至極，他看向江子兮，正準備敷衍她幾句，卻在對上江子兮笑臉的時候頓住了。
她笑起來的時候，露出兩顆小虎牙，眼睛彎成月牙，那雙眸子宛若清潭，清澈且幽深不見底，叫人不自覺沉溺於其中。
有那麼一刻，他居然覺得江子兮說的是真的。
裴司回過神，別過視線，不敢再看向江子兮的臉：
“子兮姑娘，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。”
江子兮：“嗯？”
裴司面色微深：
“人不能左右以前的自己，卻要爲以前做出的愚蠢之事負責。”
人是會變的。
隨着閱歷的增加，思維和各種信念都會與以往不同。
若是按照細胞的增殖分裂來講，現在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根本就不算是一個人，但是以往做過的錯事卻會一輩子跟着自己。
十分不公平。
江子兮飲下一口水：
“你想說什麼？”
裴司起身：
“在下是想告訴姑娘，不要隨意許諾，否則將來後悔的時候，或許會良心不安。”
說罷，裴司便轉身離開了。
江子兮：
“我不會後悔的，此生我都不會傷害你，這是真的。”
相反，她還得想辦法報恩。
走到門口的裴司腳步一頓，心口猛的一顫，面上卻是有些悲涼的笑了笑：
“姑娘說笑了。”
下一刻，他便不見了蹤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