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子兮進屋安置東西的時候,裴司見暗衛似乎有事稟報,便隨暗衛來到了暗處:
“什麼事?”
暗衛現身,半跪在地上:
“主子,自打你和子兮姑娘離開童家大院之後,童老闆便昏迷了過去,一醒過來就說自己渾身疼痛難忍,像是被什麼東西咬着一樣。”
裴司斜了暗衛一眼:
“你到底想說什麼?”
被小蟲子咬一兩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?
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?
暗衛眼底閃過一絲恐懼,他嚥了咽口水才說道:
“問題是童家的人並沒有在童老闆身上找到什麼咬他的東西,不僅如此,連一點傷痕都並沒有看到,可童老闆卻疼痛難忍,依舊嚷嚷着渾身上下都被什麼東西咬着。”
裴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,示意暗衛繼續往下說。
“童家人請來了大夫,大夫查探了半天,什麼都沒有查探出來,只得說是童老闆的腦子出了問題,可依屬下看來,童老闆像是撞邪了。”
常在河邊走,哪能不溼鞋?
童老闆捉了那麼多妖怪來折磨,總有一天會被反噬,今日果然遭了邪祟。
可裴司卻並不覺得是撞邪。
要知道,童家的符咒很多,就連江子兮都被壓制得很慘,一般邪祟哪裏能輕易進去?
他想了想問道:
“童老闆變得奇怪之前,是不是跟江子兮有所接觸?”
暗衛點頭:
“嗯,童老闆出事之前,子兮姑娘跟童老闆說了些奇怪的話。”
裴司擡眸:
“什麼話?一字不落的說給我聽。”
一份大禮麼?
看來童斌落得這個下場,多半是江子兮的手筆了。
童斌喜歡折磨妖怪,那江子兮就讓他後半輩子也體會一下什麼叫做被折磨,倒也不失爲一個報復的好法子。
比讓他直接死了還要來得痛快。
“子兮姑娘不是什麼簡單的妖怪,主子還是防着些好。”
“嗯。”
裴司回到小木屋的時候,江子兮已經收拾好屋子,正抱着一隻小老虎坐在院子的椅子上,一手摸着小老虎的皮毛,一手拿着喫食逗它。
裴司對上江子兮的臉上的笑容,心口猛的一頓。
他突然意識到,很多時候江子兮都不像一個妖怪,她的大多習慣都更像一個人。
“裴公子,你剛剛去了哪裏?”江子兮擡頭說道。
裴司這纔回過神,溫潤一笑,朝江子兮走去,擡手示意了一下自己手裏的果子:
“這山上有不少野果子,沒毒,味道酸酸甜甜的,我想着你應該會喜歡,所以摘了些回來。”
江子兮眸光一亮,接過野果子,在身上擦了擦然後咬了一口:
“唔……”
酸……
尤其的酸!
就……酸得她瞬間張不開嘴的那種酸。
見江子兮酸得臉都皺成了一個包子,裴司不由得覺得好笑,江子兮到底是怎麼做到從這些果子裏選到最青澀的那個的?
他掩飾着眼底的笑意,故作關心的說道:
“怎麼樣?好喫嗎?”
江子兮:“還……還行……”
她勉強嚥了下去,又挑了一個咬了一口。
“唔……”
稍微……好一絲。
也可能是剛剛那個果子酸得她整個牙齦都在顫抖,所以這顆果子的酸澀對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,幾乎可以忽略不計。
裴司:“……”
爲什麼江子兮總能從一堆果子裏選到最酸澀的那一個?
這是什麼奇奇怪怪怪的天賦嗎?
他無奈的笑笑,將江子兮手裏的果子奪了過去,扔到了地上,在江子兮疑惑不解的時候,選了個柔軟一些的小果子送到她手裏:
“喫這個吧,這個甜。”
江子兮半信半疑的咬了一口:
“嗯!果然很甜。”
看着江子兮彎起的眸子,裴司不由得也跟着笑了,他意識到自己笑容的時候,笑容立馬凝滯了。
又是妖法!
江子兮還有完沒完了?!
裴司臉黑了下來,側過臉不願再看江子兮,語氣較爲冷淡的說道:
“姑娘之前的承諾,現在可以兌現了嗎?”
他以爲江子兮又要拿什麼藉口來搪塞過去,卻不想江子兮笑着點了點頭:
“嗯,你想知道的,我都可以告訴你,你想要得到的東西,我也可以盡全力的幫你得到。”
裴司頓了頓。
他想要得到的東西,她會盡力幫他得到?
這樣的話聽着真是可笑。
可莫名的,看着江子兮那張認真的臉,裴司居然有些相信。
有那麼一刻,他覺得江子兮這個妖怪是真的在乎他,因爲在乎他,所以想要給他她所有的一切。
不對!
這肯定又是妖術!
想來夏傑之所以會那麼相信她,就是因爲她對他也使用了妖術的吧。
她現在也想用妖術讓他放鬆警惕,這樣她纔好從他身邊逃離是麼?
呵。
可惜她太低估他的意志力了。
裴司將心底對江子兮所有異樣的感覺都壓制了下去,冷靜理智得不行,他清冷的笑了笑:
“那就多謝姑娘這番好意了,所以姑娘可否告訴我,五王爺能活這麼久到底是什麼嗎?”
話雖然冷漠,但他卻十分仔細的從一堆果子裏挑出最好的幾個,然後送到了江子兮的跟前。
他覺得自己的這些舉動像是有毛病一樣,但他給自己找了個藉口:
都是因爲江子兮的妖術害的!
妖術所迫,他也沒有辦法,再說了,對江子兮好一點她纔會相信他,纔會真的告訴他所有的真相。
這樣一想,他便覺得好受多了,對江子兮好的時候也不那麼排斥了。
“因爲我的魚鱗。”江子兮將嘴裏的野果子嚥了下去,“夏傑的病是從孃胎裏帶出來的,本是無藥可醫,但是幼時遇到了一個道士,得到了個奇怪的偏方。”
果然是魚鱗。
裴司挑眉:
“什麼偏方?”
江子兮抱着小老虎柔軟的皮毛往上託了託,繼續說道:
“十錢柳馭,五千生霧……以鮫人的護心鱗磨成粉爲引子熬藥喝下,再以鮫人所織的鮫人紗和魚鱗織成新的鮫人紗爲衣,便可保他十年的壽命。”
護心鱗?
所以真正有效果的東西,是江子兮的護心鱗?
明年夏傑就是三十歲了,那江子兮所謂的活不過一年,是因爲護心鱗被剜,她就活不成是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