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淡定地將水杯放到茶几上,坐到斯利安的對面。
“你在跟我開玩笑嗎?”
屏蔽掉房間裏的信號,以免我們接下來的對話會被監聽。
斯利安面色痛苦道:“我是在請求你。”
“求我?”
老實說,我搞不懂斯利安現在的心思。
“是的,只有你能幫我了。”
如果不是安德里提前跟我提到過斯利安與桑·卓爾關係特殊,就以斯利安現在的表現來看,我都覺得他是在炸魚。但即便是知道了,我也不會輕易的相信他,因爲在不久前他可是視我爲仇人。
“但我不會幫你的,我想你心裏應該清楚。”
斯利安頹敗地垂下頭,雙手捂住臉道:“我明白,但如果我什麼都不去做的話,只會讓我更痛恨自己。”
“我沒有資格活着。我一直想開車把桑·卓爾撞死,但他是殺不死的,你知道嗎?他的身上有……”
“核心義體。我知道。”
我可是親手逼出桑·卓爾底牌的人。
然而,我充滿信心的猜測卻是遭到了斯利安的否定,“不。”
他搖頭道:“他擁有不止是這個,他還有復活的資格。”
“復活?”我當然知道復活是什麼意思,只是沒想到在桑·卓爾的身上能聽到,因爲那玩意不是有錢能買到的,還得有人脈。
斯利安看了我一眼,還以爲是我不知道復活的意思,解釋道:“就是他有一塊全程進行記憶同步的植入式芯片存在於生命機構中,但凡他出任何事情,另一頭的生命機構就能收到信息,並在短時間內重塑他的肉身,並將芯片植入到那具身體裏,幫助桑·卓爾完成重生。”
“嗯。”
“所以要殺死他,必須要先在生命機構中找到那塊芯片。”
我好奇道:“你找到了?”
“你看。”
斯利安給我看了一張很模糊的照片,一看就是偷拍視角,在一個純白色的玻璃房中,履帶移動型機械手臂正在猶如書架般的架子中取出一塊薄板。
薄板中存放的應該就是植入式芯片,而薄板上面都刻着專屬的編號。
但是……
“你怎麼能確定那就是桑·卓爾的備份芯片?”
斯利安道:“沒辦法,但我知道這個機構的地址,而且確信桑·卓爾的芯片就在其中,這就足夠了。”
“既然你都已經準備好了,那還需要我做什麼呢?況且,你真的認爲就算是我願意幫你,那就一定能成功嗎?”
“當然不可能。”斯利安重振旗鼓,“我們還需要別的幫手。”
我盯着他的眼睛,從他的目光中能看出他的真切,他是真的想要去做一件事,但是我沒有理由。
“時間不早了,你還是回去吧。免得別人以爲我和你有什麼特殊的關係。”
斯利安短暫了看了我一會兒,站起身,在離開屋子前,回頭張了張嘴,終究是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出來。
無非就是讓我再考慮一下,而我也確實會考慮的。
殺死桑·卓爾。真是令人心動的提議。
我和桑·卓爾本身沒有什麼利益衝突,雖說是他把我從地下拳場買了過來,但同樣也是他還給了我自由。
那麼,我就該考慮桑·卓爾死了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。
先考慮一件事。
在斯利安的計劃中,我是否會暴露身份。
往最壞的方向去想,闖入生命機構會讓我的臉會出現在各大新聞媒體的頭條,被官方通緝,無數的企業傢俬底下也會買通殺手來追殺我。
雖然我不畏懼死亡,但有時候活着可不只是活着那麼簡單,社會性死亡比真正的死亡會更加殘酷。
除非我選擇今後一輩子都隱姓埋名的活着,放棄白安這個名字和天生的長相,但不能保證別人就不能查出來我的新身份,註定一輩子要過下水道老鼠的生活。
如果沒有足夠的回報,我肯定不會去冒這個風險。
這就得往另一個方面想,桑·卓爾死亡帶來的好處。
首先是經驗。
但經驗在哪都能獲得,光是殺死桑·卓爾也拿不到多少經驗。
錢?
我或許能拿到桑·卓爾身上的一部分現金,但其他的資產根本無法觸及。
聲望?
回到最壞的結果,只會是惡名狼藉。
勢力?
即使是桑·卓爾死了,也輪不到我去接管槍火協議,更何況我一旦被曝光了,就只剩下逃命的份了,哪還有心思去管什麼勢力。
思來想去,殺死桑·卓爾對我只有壞處沒有好處,反而是跟着桑·卓爾混還能讓我拿到不少的錢,以用來維持索邁瑞的運營,既然如此,我把斯利安的計劃暴露給桑·卓爾說不定還能進一步獲得信任。
不過這絕對是下下之選,我最多隻能當沒有聽過,絕對不可能去傻乎乎的告訴給桑·卓爾聽,那他會怎麼去想?揣測我是不是其中的一員,說給他聽只是計劃的一環,等等都不有利於我在他心中的形象。
就當是沒聽過吧,不過斯利安這傢伙要是真的幹成了,我也不是不能分一杯羹。
桑·卓爾要是死了,我定能在裏面渾水摸魚。
他會嗎?
想想斯利安,可能我還得等上很長的一段時間。
就在我準備回房間睡覺的時候,一條強制性跳出的新聞佔據了我的所有視線。
“重大消息!位於馬塔桑卓州的綜合生命中心發生爆炸!目前傷亡暫不確定,請繼續關注相關報道……”
斯利安?!
我是沒想到這傢伙的行動如此之快,前腳纔剛從我家裏面走出去,後腳就已經把生命機構給炸了?
想想就覺得魔幻,怎麼想都不是斯利安乾的。
強忍住衝過去敲門的想法,我給斯利安發了一條信息,“?”。
等了幾分鐘,斯利安也沒有回覆我,我的內心有些焦急,盯着新聞報道也沒看到有關新聞出現,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。
外面的世界在發生什麼?
斯利安在做什麼?
桑·卓爾現在又是什麼反應?
一個個疑惑縈繞在我的心頭如同線團般難分難解,我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求知慾,走出了大門。
空中,月色猩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