飄天文學 > 笙不歸兮 >第22章 最甜 lao 的一對兒上線
    萬波樓最近出了一樁事,花魁蘅蘇被禁了足,身邊的侍女幾乎都被遣散。

    惟一沒有受到任何牽連的洛也也很納悶,因爲小桑這個與她關係最好的朋友雖然沒走,卻被派到鬼息那裏打掃園子,根本沒什麼機會相見。

    洛也想不通蘅蘇這樣會做人的性子在什麼樣的場景下能得罪九娘,但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,她也知道九娘做事皆極有分寸,花魁姑娘不可能無辜。

    她覺得奈何琴又可憐了起來,信手撫了一段,不成調,倒也不算炸耳,這麼想來不知道是自己的確有彈琴的天分還是奈何心善成了精。

    古來彈琴是爲了驅解煩悶,洛也也體會到了些許意思。蘅蘇待自己算是不錯,小桑也的確拿自己當朋友,但她們遇到事了,自己也不能插手相助,無力感襲來,夜未深露更重。

    “靈蕤娘娘”

    “什麼”洛也疑惑地擡頭,被站在門口的鬼息實實地嚇了一遭。

    鬼息沒有得到想要的反應,有些失望:“沒什麼。”

    “這個點,你爲什麼會在這裏”洛也很好奇他剛纔喚的那聲“靈蕤娘娘”是誰,但也知道對方不會給她答案,還不如先追究他的失禮。

    鬼息並不失措,挑了挑眉,彷彿這個問題荒謬至極。他盯住洛也的眼睛,說:“我以爲鬼界的人,都比較習慣在夜裏相遇。”

    只這一眼,洛也就斷定了他絕不是段夕。即使是生氣時的段夕,目光也不會如此凌厲。

    想必先前的溫和大半是僞裝,又想必是敵是友已有答案了

    洛也在天上過得快活,以爲世間衆人大多良善。這人界一呆幾月卻掌握了對危險的警覺意識,此時此刻莫名沉着,回視對方不加怯懦。

    鬼息忽然笑了出來,目光柔和了些,卻沒移開:“別告訴我你是人,難道你也有個當大夫的爹”

    這麼一笑好像又回到他初給人的印象,但洛也再也是不信了,思度了眨眼的時間,鄭重地說:“我自然是鬼。”

    饒是鬼息再聰明,也拆穿不得她這真話。

    鬼息這次沒有繼續追問下去,走前將整個屋子看了看,目光掃到奈何琴時,頓了頓,又讚美了一番,還留話說希望改日有幸聽她演奏一曲。

    洛也不應,只說:“慢走。”

    第二日洛也起了個早,徑直去了東苑找九娘。

    九娘上次找她還是大半個月前,匆匆留下一句:近日忙,如有事,早些來。

    洛也敲門時,門口的丫頭還未來及通報,九娘便從裏邊兒推了門走出來。

    紅衣如舊,妝容如舊,粉香如舊,洛也卻覺着她憔悴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什麼事兒”九娘納了悶,怎麼是她主動來卻要自己開這個口

    其實是洛也有些不好意思,見到這麼操勞的九娘還來叨擾人家,更何況自己想要的答案很可能還是什麼不該問的隱祕。

    九娘誤解了洛也的吞吞吐吐,以爲是她覺得在外面不方面說,便請她進屋,還給她餵了口酥餅。

    咀嚼中洛也鎮定了許多,便將昨晚的事情和盤托出。

    九娘一聽到鬼息這倆字腦仁兒都開始作痛,最近就爲了他一句試探把身邊人都查了一遍,到現在也沒確定是誰翻了鬼錄,跑去把那段史實告訴了鬼息。

    關蘅蘇是出於不得已,即使現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,也不敢讓她和鬼息再有接觸了。鬼夙還沒有給他那麼大的權利去動這兩個人,但她也明白,縱使她有這個權利,也不一定就有這樣的能力。

    她以爲鬼息最多瞭解到莩靈山聖物失竊,但聽洛也話的意思,必然不止於此。

    洛也自然不瞭解自己說的話背後隱含了多嚴重的事情,她說出來只是想知道,靈蕤娘娘究竟是誰,鬼息對自己叫這個名字又是爲何。

    “鬼主吩咐過我,不要對你有任何隱瞞。但是茲事體大,我只能說一部分,若你還有疑問,只能日後見着主子,自己問了。”

    能告訴洛也的就是靈蕤出世於七千年前,是個靠自己清修飛昇成仙的鬼。雖然已經成了仙,卻始終未放棄自己在鬼界的臣民,最終死於保護所屬地域衆生的一場決戰。後來正是那個地域中的一位將領統一了鬼界,爲了表達對靈蕤的感激與尊敬,他命令整個鬼界都要尊稱靈蕤一聲娘娘。

    九娘這個解釋既回答了洛也的疑問,卻也沒有透露半句鬼息想知道的真相。這麼做一是爲了保護洛也,對她來說知道太多並非好事,二是眼下鬼息大概確曉了洛也修爲不深,更不是他所猜想的大人物,未必不會用法術套她的話,三來鬼夙的想法她一直猜不透,他是否願意自己多這句嘴還說不準。如果刑周在,是不是就能知道這時候主子到底在想什麼,想做什麼。

    九娘越發覺得她得儘快找個時間去奈何橋走一遭。

    而這個儘快,着實是快了些。事實上洛也前腳剛走,九娘就去了鬼界。

    九洹一直是這樣的性子,有了一個念頭,腦子裏就裝不下其他的事兒了,再加上是去見刑周

    見他,好不容易,終於有了個正當理由。

    鬼夙很小的時候,就取笑過他倆,爲什麼都不分彼此了,還不給對方一個名分。

    她那時捏了捏小主子的臉,笑:“你懂什麼叫名分。”

    “我懂啊,我爹和我娘有名分,所以就有我啦。”

    前鬼主很早就開始培養鬼息,倒是放着鬼夙不管,把他養成個放浪不羈的性子,天天和父親的臣下們沒大沒小地嬉鬧。

    坦白說這性子也不是前鬼主慣的,做這事兒的是刑周。九洹第一次見到刑周的時候,震驚於世間竟然有活得這麼瀟灑的人。

    他做每一件事都只隨心,不聽從任何人的話。一般這樣的人都不得志,但他偏偏又心懷天下,與前鬼主的心願不謀而合。

    相伴多年,當他們一起捱過仙魔大戰之後那段最難熬的日子之後,刑周卻突然向她告別。他說他還是喜歡自由自在的,一個人度過漫長的時光。

    很多次,九洹跑到奈何橋邊,隔着矮牆偷偷看刑周,他總是爽朗笑着,安慰過路的鬼魂他們很快就能去投胎了,只要給他一些時間。

    九洹不明白這樣的生活爲什麼算是自由自在,但她的確同刑週一樣,在一個人度過漫長的時光。儘管在萬波樓裏,她的每一天都在男男女女的言笑晏晏中度過。

    那些男客,性子像刑週一樣灑脫的不在少數,會爲了她吟詩,也有爲她而作的畫。但她總覺着,勿論他們是逢場作戲,就是真心,加起來,也不及刑周的萬一。

    但這三百年,他們確實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了。

    九洹站在奈何橋上的時候,許多鬼魂看直了眼睛,一時間忘了邁步。

    少了一魄的李二目光也被吸引過去,正在幫他恢復的刑周察覺到提醒他不要分心,卻沒被搭理。

    刑周嘆了嘆氣,無奈順着李二的眼睛向上看,愣了。

    她,這次是真的來了。

    他的修爲本來就比九洹高上不少,每次九洹偷看他,都能大致被感知到。刑周常在心裏想,如果她真的走到面前,自己是否能抑制住興奮,淡然自若地叫上那麼一聲“阿九”。

    刑周是真的很喜歡九洹,但他明白,鬼界需要九洹,如果她因自己爲私情所累,就無法專心去幫鬼夙。鬼夙那苦命孩子,要拯救蒼生,卻沒有人能拯救他。

    但縱使做了那麼久的準備,真到了相見的時候,刑周還是開不了口。他甚至還有些後悔,如果三百多年前不顧九洹聽聞他嚮往平靜生活時的遲疑,帶着她去人間做一對尋常夫妻,天又能奈他何

    然而他不忍毀了阿九的理想,她願意爲大義犧牲,自己就要成全她,或者這纔算得上是真正的在乎。不但在乎她這個人,同樣也很珍視她所珍視的一切。

    “刑周。”九洹澀澀主動喚了聲,李二發現美人看向自己這邊,樂不可支,卻被一陣香氣迷暈了去。

    “嗯,阿九。”刑周眼神迎着她一步一步走下橋,桌下的手無意識地互相搓着,笑:“好久不見。”

    九洹看不見他的侷促,只注意到他揚起的嘴角,狀似無意地問,“一個人可覺得時光漫長,可感受到有多自由自在”

    沒等刑週迴答,九洹就自言自語起來,“其實你也不用回答我,畢竟你本就是這樣的人,幫老主子,是因爲一時興起。幫小主子,又是因爲受我所累。可是,在你面前,我還是不想把自己隱藏起來,做九娘做累了,好想做一會兒阿九啊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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