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，垂死掙扎！”
公孫策不明白他話語中的自信從何而來，只當他是嘴硬。
可下一秒，他的表情便瞬間凝固。
“那……那是什麼！”
暴雨形成一道模糊人視線的水簾，昏暗的光線下，這道水簾竟然冒氣了黑氣，好似被點燃一般！
可雨水怎麼可能被點燃？
公孫策驚疑片刻，瞬間臉色大變：“不好，這雨水裏有毒！”
董謙聽見了他的聲音，也是神情大震。
他比公孫策更早意識到了這一點，因爲沾染了雨水的皮膚遭到了十分嚴重的腐蝕，劇痛鑽心而來！
“啊！”疼痛讓他發出了一聲低吼，隨即怒目望向林燁：“你耍詐！”
林燁面色坦然：“你沒聽說過一句老話，叫做兵不厭詐麼？”
話音一落，他便一腳踢中了董謙的小腹。
後者口中霎時噴出一抹血霧，整個人飛了出去，落到了公孫策的腳邊。
劇毒還在腐蝕着他的皮膚，裸露出皮膚表層之下，赤紅的血肉。
“怎麼會這樣？你不可能用的了毒！”
公孫策既然與林霄合作，就不會不知道林燁用毒的手段。
王家那個廢物就是因爲小看了他，所以現在一條手臂已經廢了，只勉強保住了一條狗命。
有了前車之鑑，他便對林燁分外小心。
所以他告訴了董謙，一定要跟林燁貼身纏鬥，絕對不能被他的銀針所傷。
而現在是暴雨之夜，任何以空氣爲媒介的毒藥都不可能起作用。
他也是專門挑在了雨天，好遏制林燁用毒的機會。
“是雨！”
公孫策瞳孔驟然緊縮，一言道出了董謙和一羣黑影人中毒的原因。
“你竟然把毒藥下在雨裏！”
可這話說完，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。
林燁始終都跟董謙貼身戰鬥，哪有機會下毒呢？
“你還不算蠢，不過……只猜對了一半。”
林燁將地上破損的雨傘撿起來，分外心痛：這可是用他治病的診金買的，花了珍貴的五十大洋呢！
公孫策呼吸聲粗重，喘息之間是壓抑的怒火：“另一半是什麼？”
“毒，不是我下的。”
林燁收了雨傘，笑了笑，擡手指向了天空。
公孫策順着他的手指擡頭，天降毒雨？不，不是這樣。
天空中，除了歇斯底里的暴雨，還有什麼呢？
正在疑惑之時，那道原本站在屋頂的倩影已經飛身而下。
程十一的身上常年穿着一套黑色緊身衣，將包括脖子在內的皮膚統統遮蔽，就連手上都戴着手套。
可是這會兒，她卻摘下了手套，露出一雙蔥白的手。
她面無表情地看着公孫策，輕輕擡起了自己的右手。
只見凝脂一般的掌心中間，赫然有一道破開的傷口，鮮血涌出，卻是黑紅色的！
暴雨將她手心的鮮血沖刷開，落地時，冒出層層黑氣……
公孫策眼眶欲裂，語氣不知道究竟是震驚多一些還是憤怒多一些：“蠱人？程十一！你居然跟了林燁！”
巫毒谷蠱人，以毒蠱飼養長大，程十一天生毒軀，更是千年一見的蠱毒容器。
蠱人不僅擅毒用毒，且自己本身就是一味劇毒！
所以程十一平日都以黑衣掩蓋身體，只因爲她的血天生就帶着劇毒。
今夜暴雨，雨水將她的血沖刷開，減弱了毒性，卻增加了攻擊範圍。
怎麼會？怎麼可能！
巫毒谷明明已經跟他們公孫家合作了啊！
程十一沒有搭理他，轉頭對林燁道：“林少，任務完成。”
撲上屋頂的黑影，盡數倒在了夜幕中。
巷子裏，董謙等人還在哀嚎。
林燁點了點頭：“辛苦你了。”
說完，遞給她一枚藥丸：“吃了會好些。”
程十一表情一怔，眼裏的冰川消融了一角。
她天生毒軀，也天生是家族的殺器。
因此從記事開始，她便被賦予了剷除敵人的使命。
外人只知道蠱人的血可以殺人於眨眼之間，卻不知道，每次放血之後，她都會承受難以抑制的劇痛。
至於身邊人，只在乎她有沒有完成任務，哪會關心她痛不痛？
她以爲，林燁也是這樣的……
然而暴雨中，林燁的眼被路燈暈了一層柔光，脣角笑意溫和：“愣着幹嘛，不怕痛啊？”
程十一愣愣地接過來，放入口中。
苦澀蔓延開，卻讓她心裏暖融融的。
林燁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辛苦了，剩下的交給我吧。”
程十一一時無言，只點了點頭。
女孩子的心思林燁當然沒看出來，他邁步向前，似笑非笑地看着被震驚僵硬了表情的公孫策：“你專門選在暴雨天來殺我，是爲了避免我用毒吧？想法很好，可惜棋差一招，這場暴雨，反而成了捅向你自己的刀子。”
林燁脣角越揚，他的眼神就越發冷冽，居高臨下的霸氣迎面而來：“你跟我，還差得遠！”
“你我之間的距離，不僅僅是家族與勢力。而是無論過了多少年，無論我走到如何境地，你都只能成爲我的手下敗將。”
“公孫策，你於我而言，連對手都不算！”
他的聲音分明很輕，可是字字句句卻如同利刃一般，破開雨幕，刺入公孫策赤紅的眼中。
“林燁，你到底用了什麼辦法，居然讓程十一背叛了巫毒谷？她就不怕蠱蟲發作，痛不欲生嗎！”
“這個嘛，可能是個人魅力吧。不然她背叛巫毒谷，怎麼不選擇跟你呢？哦，我忘了，天生毒軀千年一遇，從來不會隨便聽人驅使。”林燁頓了頓，笑得彎起了眉眼：“原來是你不配啊。”
雨夜一戰，到現在爲止，可以說勝負已分了。
公孫策怎麼也沒想到，他親自出馬帶人截殺，最後卻成了他的恥辱！
“得了天生毒軀又怎麼樣？她體內有巫毒谷種下的蠱蟲，母蠱可不在她手中。只要蠱蟲在一日，她就永遠離不開巫毒谷！”
“你說蠱蟲啊。”林燁笑了笑：“不巧，我剛好是個醫生。”
公孫策表情漸漸破裂：是啊，他不僅是醫生，而且還出身靈醫門。看程十一那副無所謂的樣子，難道說……林燁取出了她體內的蠱蟲！
“呵，你以爲你這就贏了麼？”公孫策的面容，由憤怒轉爲陰森，血絲密佈的眼裏，燃起騰騰殺氣。
一開始是他疏忽了程十一這個點，所以才導致全盤皆輸。
但現在已知了林燁所有的後手，只要羣起而攻之，再加上……
他悄悄將手伸向後腰，那裏赫然彆着一把致命的火器。
就算是鋼筋鐵骨，也經不住灌了萬腐散的子彈入體！
今天，他必定要林燁葬身於此！
於是，他一揮手，巷口再度涌出一批黑影，可這一次，他們手上都拿了武器。
林燁眸光一緊：是槍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