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眼前圍成一圈的保鏢，林燁眸光凜了凜：“怎麼，要動手？”
程十一是個天生的殺胚，鋼針已經從袖中露了個尖兒。
“妍兒，不要胡鬧。”
這時，一直未曾開口的老人發了話，隨着話音落下，他還狠狠地咳嗽了兩聲。
“爺爺，您沒事吧？”
少女一聽就急了，連忙拍老人的背替他順氣。
又扭過頭來瞪了林燁一眼：“都是你胡言亂語，惹惱了我爺爺。要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，我要了你的狗命！”
看來這少女的脾氣比表面上看着更火爆。
“先不說我有沒有胡言亂語，我說的是戴真霄，跟你爺爺生氣有什麼關係？”林燁挑了挑眉，直接迎上這枚少女炮仗：“難道你爺爺就是戴真霄麼？”
然而，戴真霄今年滿打滿算也不過六十五而已，可面前的老人樣貌看起來起碼八十往上了。
“我爺爺他……”
“妍兒！”
老人又喝了一聲，少女這纔不服氣地把話給憋了回去。
“老爺子，要不您先去內廳休息，這裏交給我來處理如何？”吳遇看少女不高興，生怕得罪了這二位，趕緊接過了話茬。
可老人卻擺了擺手，枯槁的面容直視林燁問道：“小兄弟，我孫女被我寵壞了，脾氣差些，還請你不要介意。”
林燁看老人態度溫和，倒是沒有計較：“無礙。”
少女這下更不高興了，嘟囔道：“就是有礙你能拿我怎麼樣？”
老人沒有管她，而是繼續對林燁道：“剛纔我聽你說，我們百樂園的藥膳有問題，莫非你對藥理有些研究？”
“倒也不算研究，只不過我剛好是個大夫而已。”林燁答得十分謙虛。
“噢？看來我們還算同行了。”
老人摸着鬍子一笑，語氣中聽不出喜惡：“不知道小兄弟師承何處？在哪家醫院或醫館高就？”
林燁實話實說：“我啊？算是自學成才吧。至於高就嘛，在我自己開的，秋葉醫館。”
“自學成才？”老人一聽，散去了笑容，看似有些不悅：“自學醫術，就敢開醫館，豈不是胡鬧？”
“此言差矣，”林燁搖了搖頭：“我不學，是因爲這世上沒人能做我的師父。”
唯一有資格教他的林北，已經離開了人世。
吳遇這時聽不下去了，話中含着輕蔑道：“老爺子，您不必跟他廢話。您也看見了，這小子不過二十多歲，就敢出來自己開醫館，可見其多麼狂妄。他說那種話，無非是想找點兒存在感罷了。”
“是呀爺爺，您還說他跟您是同行。就他，根本不配和您相提並論！”少女也忍不住了，配合吳遇開口。
“醫者，只要是治病救人，便沒有貴賤之分，哪有什麼配不配的？”
老人摸了摸鬍子，看向林燁時，語氣又轉了轉：“只是，小吳說得不錯。我看小兄弟你年紀尚輕，醫術未經磨礪，擅自開醫館，只怕一不小心會誤人性命啊。”
老人說得倒是委婉，但林燁也聽出來他是在責備自己狂妄。
既然話已至此，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。
言盡於此，林燁並不再多說。
“我說給你臉了是吧？越說越來勁了！”少女的不滿已然到了極點，就差指着林燁的鼻子罵了：“你真要這麼厲害，倒是說個一二三四出來聽聽啊。”
林燁看向她，平靜道：“我要是說出來了，你打算怎麼樣呢？”
“你要是說出來了，怎麼樣都行。”
“但你要是說不出來，就得給我在百樂園門口下跪道歉！否則，我讓你那害人的醫館開不下去！”
好大的口氣。
少女氣勢洶洶，可見她身份不一般。
這一回，老爺子也沒阻止她，看來是對林燁之前的話有所不滿。
“好，若是我說出了緣由，並且沒有錯的話。那你們百樂園便立馬關門整頓，並且將所有用過餐的食客叫回來，送他們去治療和賠償。如何？”
少女冷哼一聲：“好啊，我答應你。”
“不過答應了又如何，晾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”
“看你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，造謠你是張口就來。”
“我爺爺行醫多年，都說這菜沒問題，憑你個赤腳醫生，也敢信口胡說！”
林燁不跟她爭辯，而是拿起一根筷子，指向了桌上的一盤菜：“先說這盤，問題就很大。”
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，這盤藥膳是以景天參熬出的雞湯吧？”
吳遇聽他提到景天參，冷哼一聲：“呵，沒想到你個鄉野醫生，居然連景天參的味道都聞得出來。”
景天參算是比較名貴的中藥材，比普通天參的價格更加昂貴，每一克的價格高達兩千，普通的藥房里根本不會存放。
要熬出一碗雞湯，少說也要半斤，所以這道菜的價格也在五位數以上。
只論喫而言，是相當昂貴的價格了，且分量並不大。
“用景天參熬雞湯不是很正常麼，有什麼問題，你倒是說啊？”少女沒什麼耐心，催着他往下說。
“景天參熬雞湯確實正常，也確有滋補脾胃的功效。可是糟糕的是，熬雞湯的雞，選的有問題。”林燁接着往下說道：“要是我沒猜錯的話，這雞也是以中草藥餵養長大的吧？”
聽到此處，老人的臉色微微一變，看向吳遇。
吳遇不明所以，直接答道：“對啊，我們百樂園的雞，都是以藜蘆等中藥材餵養長大的，本身的雞肉就能被稱作一味藥材！”
說着，他甚至露出幾分得意之色。
卻不料那位老人在聽完他的話之後，浮現出了幾分慍色：“胡鬧！”
吳遇一時怔愣：“老爺子，有什麼問題麼？”
“問題大了。”老爺子沒答，倒是林燁閒閒道：“聖手朱丹溪曾經說過，‘人蔘入手太陰，與藜蘆相反，服人蔘一兩，入藜蘆一錢，其功盡廢矣’。”
“兩者同食，會有降低血壓和抑制呼吸的作用。”
“你該慶幸你只是用了食用過藜蘆的雞，否則的話，這就不是菜了，而是一味毒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