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起牀的時候,林燁臉上再度掛了兩枚黑眼圈兒。
程十一見,沒忍住笑出了聲:“怎麼了少主,昨晚鑽進桃花林了?”
林燁剛起牀,還沒醒神:“什麼意思?”
“自己看看你的黑眼圈,昨晚上沒怎麼睡吧?”
說完,把手邊的小鏡子扔給了他。
剛看了一眼,林燁就被嚇了一跳。
這眼圈,堪比國寶出逃。
“咳,一連用了兩次八極轉生,我能睡好嘛。”
程十一手肘撐着櫃檯,手掌託着下巴,半靠在櫃檯上,笑得幸災樂禍:“只是因爲這個?我還以爲你在糾結,到底是堅守本心守護自己的親老婆呢……還是在白月光和大小姐中間選一個呢。”
“胡說什麼!”林燁有點兒慌,一提白月光,下意識朝那天晚上夏槿汐坐過的位置看了一眼。
這動作剛好被程十一捕捉到,嘖嘖嘖地搖了搖頭:“瞧瞧,既然我是胡說的,你慌什麼呀?”
林燁也意識到自個兒剛剛的動作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,急忙又幹咳了一聲:“哎呀,剛起牀有點兒渴,快泡杯茶來喝。”
“我是保鏢,不是僕人,我不幹。除非……你跟我說說那位夏小姐的故事。”
看今天是繞不開夏槿汐這個話題了,林燁乾脆靠在椅子上裝死:“渴死我算了。”
“我反正沒意見,保鏢又不負責阻止自殺。”程十一兩手一攤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。
林燁閉眼,心中一聲長嘆:唉,八卦真乃女人的共同愛好。
程十一看他真就挺屍裝死,一對洇了嫵媚妖氣的眸子透出一絲怪異的情緒……
兩人就這麼以沉默相對,一直在醫館裏坐到了正午時分。
整整一個上午,分文未進。
林燁到也不着急,既然是從頭開始,這個階段是必然的。
只是戴妍那小妮子怎麼還不來,第一天就遲到,該打!
“小夥子,我說你年紀輕輕的,開什麼中醫館啊,能看好麼?”
巷子裏多的是乘涼的大爺大媽,這會兒聚在醫館門口打牌,不知怎麼就聊到了秋葉醫館,有個大爺扯着嗓子往裏頭喊了這麼一句。
林燁原本正在調理內息,聽到大爺的話才睜開眼:“大爺,你這思想有問題啊。中醫可不一定越老越好,該認準醫術而不是年齡。”
“喲,你這個小夥子還挺自信嘛。”那位老大爺搖着扇子,自覺是長輩對話晚輩,口吻有幾分教育的意思:“看醫生嘛,當然要認準醫術啦。只是我看你這麼年輕,想必纔剛剛畢業,能有什麼醫術?”
“老劉,你是不知道,現在的孩子啊,浮躁得很!多半是不滿那個什麼996,所以才跑出來自立門戶吧。”旁邊的老頭閒不住,也跟着插了一句嘴。
被叫做老劉的老爺子不滿道:“這怎麼成?別的行業浮躁也就算了,當醫生的人,怎麼能浮躁呢?”
“特別是中醫,他這麼年輕,一看就不行,恐怕連病人都沒見過幾個。”
“這就出來開醫館,不是害人麼?”
林燁也不生氣,反倒是覺得這幾個老頭挺有趣的:“老先生,你不知道麼,這個世界上有種人叫做天才。”
“小夥子,說話別狂。你也算天才?跟我兒子比都差得遠呢,我都不敢說他是天才!”
“噢,您兒子是?”
一旁的老頭樂於看熱鬧,替老劉頭答道:“說出來你別驚訝,老劉的兒子可是人中龍鳳,在百芝林工作呢!”
老劉頭滿臉驕傲,嘴上卻說着“低調低調”。
又扭頭來看林燁:“你不會連百芝林都不知道吧?”
“知道啊。”林燁十分自然地答道:“我還有半個熟人在裏面。”
雖然戴妍當了他的藥童,但人還沒上任,勉強算半個吧。
老劉頭一聽,搖了搖頭:“半個熟人?是你同學吧。你看看,連你同學都能進百芝歷練,你卻這麼浮躁,小小年紀就跑出來開醫館。”
“我兒子名校畢業,醫學博士,在百芝林工作了五年就買上了帝都四環的房子。你瞧瞧你,卻窩在這麼個小巷子裏虛度年華。”
“這麼不上進,還敢自稱天才?”
林燁懶懶散散地靠在躺椅上,聽完點頭道:“那您兒子確實不錯,我就不行了。捨不得我爹媽住在這種老城區。這兒潮溼,萬一得個風溼什麼的,下雨天可疼得睡不着覺啊。所以先給他們在市區買了房,自己就只能將就將就了。”
聽到這兒,老劉頭臉色一綠,噎住不說話了。
他就有風溼,每到陰雨天氣,就疼得滿牀打滾。
林燁的話,可謂是在他的痛點上反覆插刀,卻又無法反駁。
這時候恰好醫館裏來了人,林燁也就招呼病人去了。
臨了,扭頭衝老劉頭笑了笑:“老爺子你放心,我一定好好努力,爭取也搬進市區,跟我爹媽團聚。”
雖然,頂多只能見到他們的牌位了。
“哼,臭小子!我倒要看看,你這醫館能開成什麼樣!”
林燁懶懶散散地拖着尾音:“好嘞,您瞧好吧。”
剛看完一位,門口又大喇喇地走進來了一幫人。
花臂黃毛金項鍊,看得程十一鋼針上弦。
“請那位好鬥分子放下兇器,這只是一羣普通的混混而已。”林燁淡聲開口,甚至還喝了一口茶。
彼時那羣普通混混已經走到了他跟前來,沒等打頭的黃毛開口,林燁便先道:“要收保護費還是要砸鋪子?”
黃毛似是被搶了臺詞,愣了一瞬。
不過下一秒又擺出一副無賴模樣,把一把彈簧刀從腰間抽出來,拍到了桌上。
“小子,很懂行啊?”
“也不算,見多了而已。”
門口那塊招牌經歷得比他更多。
黃毛哈哈一笑,呲着一口煙牙道:“你小子,有點兒意思。不過我今天來呢,不是砸店也不要保護費。”
“噢?看病的?”林燁眉梢輕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