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敢來,就不會毫無準備。
徐飛明白他的意思,正兒八經地送上了一份試卷:“苗大夫,好好填啊。填完了,咱們再根據你的答卷情況,進行下一步的面試。”
“最後,纔是咱們館長的親自審覈。”
別看他們這攤兒不大,考覈的流程卻十分嚴格。
苗栩露出了堅定地神色:“嗯!我一定會好好寫的!”
看她拿着試卷到了一邊去填寫,徐飛用手肘捅了捅林燁:“沒想到啊,這苗丫頭自尊心還挺強。”
林燁眯着眼看了她半晌:“不止是自尊心強。”
三位前輩在他們這兒站了一會兒,就各自回到自己的醫館盯着招人的情況去了。
他們這攤位一下子冷清下來,偶爾有幾個經過的掃上幾眼,也都頗爲嫌棄地離開了。
“秋葉醫館……沒聽說過這家的名號啊?”
“害,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小破醫館,沒聽過正常。”
“古醫林怎麼會讓這種醫館來招人啊?這不是瞧不起咱們嗎?”
“切,反正我是不會去的,以我行醫十二年的經驗,怎麼着也得去錦安堂或者百芝林吧?”
他們議論他們的,林燁三個就當沒聽見。
苗栩很快就做完了答卷,徐飛剛看了一眼,就驚歎出聲:“嚯,中醫藥理基本全對啊!”
“苗丫頭,你真是學西醫的?”
被他這麼誇獎,苗栩有點兒不好意思:“我以前在苗寨的時候,學過一點……”
她今年也才十八,那時候也就一未成年。
學過一點,就能把他親自出的試卷答個七七八八,不是天賦是什麼?
“老林,我這關她過了,歐陽,該你了。”
得到了林燁的默許,歐陽賢明又來給她進行第二輪的面試。
別看苗栩平日裏說話羞羞答答的,可是回答起醫學方面的問題,卻是對答如流。
西醫課程裏也有安排中醫,再加上她自己平日裏也有看過相關的書。
第二關面試雖然沒筆試那麼順利,但也勉強過關。
到了林燁這兒,卻聽他道:“我這兒,你不用試了,你不過關。”
就連徐飛和歐陽都沒想到林燁會這麼直接冷漠。
看到苗栩瞬間低下頭,低聲道:“老林,是不是有點兒不近人情了……”
“你在拿病人的生命跟我談感情?”
被林燁冷冷地掃了一眼,徐飛立馬閉嘴。
歐陽也知道治病救人開不得玩笑,所以選擇了不發言。
“是我不自量力了……”
聽到苗栩蚊子一般的聲音,林燁挑了挑眉:“怎麼,想走了?”
“想走就走吧,反正回去之後你還是可以留在醫館打雜,對你的工錢沒影響。”
徐飛和歐陽賢明對視了一眼,臉色有些尷尬。
這不是有點兒太難聽了?
苗栩那丫頭心理脆弱,怕是受不了得哭鼻子了。
可是他倆都沒想到,聽完林燁的話之後,苗栩不僅沒退,反而堅定地擡起頭來。
“我來這兒,不僅僅是爲了名正言順地拿工錢,也是真心想學習古中醫的。”
“我可以從學徒做起,今天不行,我就明天再來!”
難得看到苗栩這麼硬氣的一面,雖然她說完了就想跑。
“徐飛,給這位苗大夫拿份藥師的合同出來。”
藥師,也就是負責抓藥煎藥的。
大部分學習中醫的,都是從抓藥開始。
苗栩猛然剎住了腳步,看向林燁:“我通過了?”
林燁挑眉看她:“怎麼,不願意啊?”
“願意!我當然願意!”
看着她面露笑容,徐飛趕緊衝她招了招手:“來吧苗丫頭,噢不對,苗藥師,籤個字吧。”
苗栩歡歡喜喜地點了點頭,過去簽字去了。
她剛走,就聽一道男聲響起:“沒想到時隔一年,林大夫的心胸還是這般令人佩服。”
聽着這有點兒彆扭的普通話,林燁擡起頭來,一眼就看到了一箇中年男人。
他頓時有些驚訝:“伊藤潤二?”
不錯,正是一年前在杭城,曾與他一較高下的伊藤潤二。
雖然是島國人,但當時伊藤潤二願賭服輸的行爲,還是讓林燁對他留有幾分好感。
“沒想到林大夫居然還記得我,真是在下的榮幸了。”
伊藤潤二露出幾分笑容,不過很快林燁就發現了,他的嘴角帶着淤青。
就連身上的穿着,也大不如之前昂貴。
布料粗糙也就算了,還十分單薄。
要知道伊藤潤二在島國也是十分有名的大夫,怎麼會落得如此境遇?
“伊藤先生怎麼會來這兒?你嘴上的傷是?”
說到這兒,伊藤潤二露出了苦笑:“這件事情……說來話長。”
原來,那次從華夏離開之後,伊藤潤二的行爲就被島國媒體大肆宣揚。
不過宣揚的卻不是他願賭服輸,而是他讓島國大夫丟了人。
島國跟華夏的關係是衆所周知的,伊藤潤二不僅輸給了華夏人,還承認了中醫之道起源於華夏。
這讓許多島國民衆極爲憤怒,認爲他丟了島國的臉。
在華夏,就應該狠狠地打華夏人的臉纔是。
因此,他不僅被剝奪了行醫的權利,地位還一降再降。
他現在,居然淪爲了他人的藥童。
這次,他就是跟着幾名其他醫者來的華夏。
聽完伊藤潤二的話,林燁的眉頭已經打了個死結:“中醫本就是我華夏之國術,你輸了,願賭服輸本來就正常。”
“落得如此下場,這不僅僅是在教訓你,還是間接否認華夏的勝利。”
“豈有此理!”
他知道,伊藤潤二就是一不折不扣的醫癡。
此人唯一的願望就是追求極致的醫術,所以纔會甘願做藥童,也不願意離開醫道。
他本想再追問伊藤潤二幾句,一幫身穿和服的人便走了過來。
爲首的人留着一撇小鬍子,瞧着四十多歲,一副飛揚跋扈的神情:“伊藤,就算你要給自己找出路,也不必這麼丟人,找一家華夏的醫館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