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後寫下了自己的地址,遞給畢紅珠的時候,這丫頭早換了一副態度。
不僅雙手接過,表情也肅穆恭敬:“先生放心,改日我親自送上門!”
林燁點了點頭:“行了,有那攤東西在,我也喫不下飯了。”
“走吧老江,請你去別地兒喫飯去。”
江戰人生地不熟,現在又對林燁崇拜不已,自然聽從。
倆人經過門口的時候,褚傲還在。
他這會兒的臉色,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臭。
“你們兩個小子,可知道今天會造成什麼後果嗎?”
林燁淡然地掃了他一眼:“什麼後果我懶得管,但我知道,聖醫宗的掌門……你們父子倆是沒指望了。”
言罷,帶着江戰離開了百味堂。
等到他們走後,褚傲回頭不悅地看了一眼畢建生,氣哼哼地也走了。
“老師,咱們身上就有支票,別說區區三千萬,就算是三個億咱們也能現場開出來。”
“您爲什麼還要大費周章,單獨送去啊?”
待到人都走了,畢紅珠才問出了心裏的疑惑。
她不明白,以老師的身份,三千萬與他而言連一串兒數字都算不上。
莫非他還想賴賬不成?
畢建生喝了一口送上來的溫水,緩過勁之後,才笑着對問畢紅珠:“紅珠啊,你從小在畢家長大,作爲我的學生,還隨了我的姓。”
“依照你的眼光來看,覺得剛纔那位姓林的先生如何?”
畢紅珠又回憶了一番,認真答道:“回老師。”
“他們二人中,那名姓江的沒有身手,但能一眼看出老師的病情,醫術看來不錯。”
“只不過他不能完全說出病情,說面還欠些火候。”
“至於那個姓林的……”她沉吟了片刻,吐出四個字來:“深不可測。”
畢建生點了點頭,卻又擺了擺手:“你說得對,但不全面。”
“首先,姓江那位確實差點兒火候,但是能被姓林的看中,說明天賦異稟,況且他們都還年輕。”
“假以時日,想必也是一位醫道高手。”
“至於那位林先生嘛……我想,他不止是深不可測,且還前途無量!”
畢紅珠瞭解自家老師,爲人和善,卻從不輕易誇讚他人。
能夠讓老師做出如此評價,那個林燁看來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強大。
只是她看不出來,這小子真有那麼厲害麼?
畢建生看着林燁離開的方向,又道:“至於你問我爲什麼不馬上給他開出支票嘛……”
“你想,這樣的人,我們不趁着現在拉攏,難道要等到日後再巴結麼?”
拉攏和巴結,聽起來意思差不多,可是中間卻隔着好幾層姿態。
“如果我今日給了他支票,那麼我們也就是萍水相逢,兩清了。”
“人和人的關係嘛,都是一面一面累積起來的。”
“這次是支票,那下次還可以是別的嘛。”
聽到這兒,畢紅珠已經明白自家老師的心思了。
“那麼下次紅珠去送支票的時候,再安排點別的?”
“看你如此聰慧,我也就放心把京都這邊的事兒交給你了。”
畢紅珠有些驚訝:“老師您不留下來?”
畢建生搖了搖頭:“原本魔都那邊就已經是一團亂麻了,我來這兒,本就是爲了治病。現在病好了,我也得趕回去處理魔都的事務。”
“那這次聖醫宗的事情怎麼辦?聖醫宗大神仙退位,可是咱們魔都插手京都隱門最好的機會。”
畢建生神色沉斂了不少:“這確實是個問題。”
這一次是他爲了自己的性命,而放棄了褚家。
雖然值得,但也可惜。
“聽聞七爺閉關出山在即,京都宗盟五年一度的宗盟大會也召開在即。”
“這時候插不上手,咱們魔都的武盟確實被動。”
“要是再出一個七爺那樣的人物……只怕咱們魔都武盟今後五年都是被壓制的存在啊。”
畢建生感慨了一番之後,擺了擺手:“罷了罷了,事已至此,也沒什麼好可惜的。”
“起碼我活着,武盟那幫傢伙就能再消停一段時間。”
“這裏就交給你了,你隨機應變吧。”
畢紅珠也知道事情已經沒了挽回的餘地,嘆了一口氣之後,點頭應下。
林燁這邊,從百味堂離開之後已經是傍晚了。
耽誤了一下午,中午喫的麪條早就消化乾淨了。
他帶着江戰先回了南城,隨便找了家酒樓吃了一頓。
眼看着日暮西沉,江戰的表情也沉重起來:“今天多謝林兄的款待了,只是現在時候不早了,我還得趕去火車站,就……”
“等等,你去火車站幹嘛,要走?”
江戰搖了搖頭,有些尷尬:“那倒不是,只是我現在身上的錢只剩下車票錢了……”
“說來不怕你笑話,我現在是沒錢住旅館了,只能到火車站將就一夜,明天再回湘城。”
這個天已經快入冬了,在外頭過夜不現實。
火車站好歹還有空調,晚上人少,座位也能當牀睡,廁所裏還有水能洗漱。
對於他來說,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。
林燁沒有立馬阻止,只是問:“你身懷醫術,不留在京都,回湘城能幹什麼?”
“害,還能幹什麼,接着種地,當我的赤腳醫生唄。”
江戰說得爽快,但是語氣裏也透露出些許無奈:“京都是好,但不是我這種人該來的。”
“我除了治病,就只會種地了,又沒有文憑……”
這個林燁知道,當年他的成績是比凌月好得多的。
但當時家庭困難,只能供得起一個人上學。
外加江戰的母親重病,他得留下來照看。
最後還是他毅然決然,送凌月上了去京都的火車。
卻沒想到,凌月這一去,就再沒回來。
林燁眯着眼聽完,搖了搖頭:“暴斂天物啊。”
江戰愣了:“林兄你這是什麼意思?”
“我說你呢。”林燁站起身來,順帶把江戰也拉起來:“行了,別廢話了,跟我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