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風骨,是“不慼慼於貧賤、不汲汲於富貴”的扁鵲,是“人固有一死、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”的華佗,是“苟非吾之所有、雖一毫而莫取”的張仲景!
林燁自習醫以來,一直謹記自己的職責和使命,就連封醫令這種毫無約束力的東西,他都秉承了三年,當了三年的廢物!
可想而知,他的胸膛裏,有一顆像神農嘗於百草的堅韌赤子之心,像華佗行於瘟疫的熱枕無畏之心,像李時珍詢遍百家的若渴求知之心!
走到了一樓,林燁重重的吐了口氣。
因爲交給了楊仙兒啓動醫藥公司的項目,所以總公司要是坐落在江城,林燁免不了和中醫協會的人打交道。
正好彭雲讓徐德來邀請,林燁也就順理成章的來了。
而他在電話裏口出狂言要一個會長職位,不過是想當面坐地還價。要是能謀個副會長的職位,方便楊仙兒行事,便算是成功。
可來了一趟,才卻發現小小的江城中醫協會,竟也內有乾坤。
不管是林道乾,還是彭雲,甚至是徐德,他們每個人,都只想着自己手裏拿着的刀,能劃多少的蛋糕。
林道乾倚老賣老,欺壓後輩,固然不是德高望重之輩,但彭雲,各種處事亦透露着算計和陰謀,同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。
這種派系之爭,讓林燁不禁想到了當年在靈醫門的情景。
在父親死之後,奶奶獨掌大權,爲了扶持大哥林霄,力排衆議,各立派系,將靈醫門搞得烏煙瘴氣!
也正因爲這樣,林燁現在解除了封醫令,奶奶也要求他做出點成績,其中的緣由一深思,不過只是爲了林霄的權宜之計!
想到這些,站在中醫協會的門口,林燁有點意興闌珊,又有點煩躁。
就在這個時候,旁邊一個聲音傳來,道:“林神醫!”
只見胡老跟了過來,正畢恭畢敬地站在他的身邊。
沒想到他去和彭雲說話的時間,胡老竟真還等在樓下,林燁道:“胡老,你不用叫我林神醫,你年紀比我大,就叫我小林或者小燁吧,再不濟,叫我名字林燁也行。”
“不敢。”胡老惶恐道:“我怎敢如此稱呼林神醫,如果林神醫對神醫兩字牴觸,那我就叫你……林少,你看可好?”
林燁想了想,只能道:“非要這麼叫嗎?”
“必須的。”胡老道:“你是來自古中醫世家的人,雖然你年紀比我小,但無論醫術,還是輩分,都比我高太多。”
林燁擺了擺手,無奈道:“你想叫什麼就叫什麼,隨便你吧。”
“那林少,現在可以答應我胡氏追隨你嗎?”胡老小心翼翼地說道。
“我們胡氏,是江城三大家族之一。”胡老道:“難道林少沒有聽說過嗎?”
“三大家族?”林燁心中一動,忍不住開口說道:“莫非,你是胡家的胡一通?”
“是的。”胡老一喜,臉上褶子一顫,竟有些榮幸的味道,出聲道:“林少,沒想到你真聽過老朽的名字。”
林燁吸了一口涼氣。
江城,在江澤流域一帶的城市裏,排名靠後,但正因爲城池小,所以當地的地頭蛇才顯得分外有勢力。卓、陳、胡三個家族,號稱江城三大一流,連綿百里,人丁興旺。
而胡一通,正是胡家當家的家主!
林燁這才明白,剛纔胡一通說出要讓胡氏追隨自己時,那羣中醫爲什麼會如此震驚了,甚至就連林道乾,聽到這話後連屁都不敢放一個!
原來,竟是因爲胡老的來頭這麼大!
“我不明白。”林燁消化了一番,纔開口道:“胡老,既然你是胡家家主,身份這麼顯赫,爲什麼還非要追隨我?”
“錢財只是身外之物,身份更是虛名枉無。”胡一通正色道:“我學了一輩子中醫,也在中醫中學會了很多做人的道理,可以說,我的生命,早已和中醫聯繫在了一起。”
“從解放以來,西醫的外科,內科,以恢復迅猛和診斷的儀器精密,讓越來越多的人看重,也使得中醫蕭條。四十年前,我老家經營的醫館倒閉,被逼無奈才下海經商。”
“這些年來,經過我的苦心經營,公司越來越大,在普通人眼裏也算事業有成。可是,我內心卻並不開心。每次我躺在牀上,總會回想起四十年前那間倒閉的醫館,那個醫館雖然很破,和現在的集團公司有着天壤之別,但卻是我祖輩傳下來的事業,失去了它,我像失去了信仰和庇護一般。”
“因爲這個原因,五年前,我從胡氏集團退了下來,加入了江城中醫協會。原本,我想在中醫蕭條的今天,爲中醫出一份力。”
“但正如林少你所見的,中醫協會里,彭雲,林道乾,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,我雖有心有力,卻也心灰意冷,不想摻和進來。而如果不是我不要職位,甚至還時不時的資助協會,恐怕他們早就趕我出去了。”
“不過,那都是以前了;如今林少出現,我感覺我又燃起了熱血——你不僅來自古中醫世家,而且還是太乙針術的傳人,我願意代表胡氏追隨你,盡綿薄之力,匡扶中醫!”
胡一通的聲音,擲地有聲,一席話說完,竟將林燁也震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