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到樓下的會客室，只見張呈棟已經在候着了。
“蔡伯，蔡大哥。”
看到兩人，張呈棟臉上露出一個笑容，就要起身。
“坐。”蔡振笑道：“賢侄，許久沒見了，看起來精神不錯啊。”
“託蔡伯伯的福。”張呈棟道：“蔡伯伯纔是老當益壯，紅光滿面，讓人羨慕啊。”
吹捧了一陣，張呈棟才進入了正題，道：“蔡伯伯，林燁已經被我們逐出張家了。”
“哦？”蔡振早已猜到這個結果，淡淡一笑，道：“還是你們張家深明大義啊。”
“那是，林燁那小子，在我們張家這麼多年了，我們早就想趕他走了，一個只知道喫喝拉撒的廢物。”張呈棟說到這裏，又遲疑道：“對了，蔡伯伯，你答應我們的事……”
“放心，難不成我還會反悔？”蔡振不滿道：“不過這段時間我們蔡家的情況你也知道，我先給你一份書面的協議，等股市上平穩了，我就找律師做股份轉移。”
蔡氏集團乃是獨有制，其他股東和散股手上只有百分之二十多，而他手上則有着百分之七十多的股份。如此，就算給張家百分二十，蔡振依然還是最大的股東。
對於這點，張呈棟深信不疑，拿了蔡東華遞來的協議，便感恩戴德，帶着笑容離開了。
等他走了之後，蔡東華才冷笑道：“這個張家，還想要我們蔡家的股份，幫他們建廠房，真是腦子瓦特了！要是知道了我們根本沒打算給任何東西，不知他還笑不笑得出來。”
“商道即詭道，兵不厭詐嘛。”蔡振淡淡一笑。
這些事情，蔡振在前兩天下了飛機，去張家的時候就早商量好了。
給張家的許諾，不過只是空口白話而已，而讓張家逐出林燁，更只是一個微小的代價。
所以，有時候代價太小，誘惑太大，不管這其中真假也會驅使人孤注一擲。
張家的妥協便是如此，因爲這就是人性，蔡振看得很透徹。
而給他的一致協議，上面文章太多了，張呈棟也看不出什麼來，還做着美夢，一點也不自知。
“爸，下一步怎麼辦？”蔡東華對自己老爹佩服之極，但想到還在獄中的兒子，便又道“坤兒在裏面肯定吃了不少苦，要不要……”
“暫時不用，讓他在裏面待着，免得出來搗亂。”
蔡振腦子迅速運轉，舉手投足間，盡顯梟雄本色，道：“現在當務之急，還是搞清楚卓家的目的。對了，讓你找的人，找了嗎？”
“找了。”蔡東華低頭道：“是國際上的一個僱傭兵，我花了三百萬才請他出山，過兩天應該能到江城了。”
“好，這件事保證要做到天衣無縫，不能讓人懷疑到我們。”蔡振點了點頭。
“不過，爸，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……”
說起這個，蔡東華有點肉痛。
三百萬請一個知名僱傭兵，不是爲了對付商業對手，而是對付一個小角色，他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。
要不是蔡振的安排，他還真捨不得。
蔡東華看出了兒子心中所想，眼中閃過一道恨鐵不成鋼之意，補充道：“我們蔡家最近的遭遇，和那小子脫不了干係。早點把他擺平，才能早點心安。這三百萬都捨不得，還能成什麼大事？林燁是小角色不假，但坤兒那件事，他是當事人！所以坤兒能不能出來，還要靠那小子，否則，我爲什麼要讓張家配合？”
蔡東華見父親生氣了，連忙低頭道：“父親教育得是，是兒子愚鈍了。”
蔡振煩躁，揮了揮手，道：“滾吧。”
蔡振喝着茶，在腦中將自己的計劃梳理了一遍，自認爲沒有了紕漏，才轉身走了出去。
……
離開了張家之後，林燁沒有選擇去酒店，而是揹着帆布包回到了秋葉醫館。
對於張家人的決絕，雖然有點出乎林燁的預料，但想到蔡家給出的條件，似乎又在情理之中。
張家人本就就不待見他，雖然經過這段時間雖然有所好轉，但卻也僅僅只是利益所驅而已，蔡家如今拿出了更高的籌碼，他自然要被踢出去了。
只是對於邱慧口中，蔡家給出的那些條件，林燁是保持懷疑態度的。
僅僅只是爲了趕他離開張家，就付出這麼大的代價，蔡家的掌舵人蔡振除非腦子有問題了，否則，怎麼都說不通。
不過，也幸好醫館有軟塌，林燁一晚上就躺在上面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。
第二天的時間，林燁就在看診中度過了，而這一天不管限號還是沒限號，他都看了，直到下午五點，才把病人都看完了。
張柯坐在了軟塌上，搖頭道：“林少，你今天也太拼命了，可把我累壞了。”
“起來。”林燁看着他髒兮兮的褲子，道：“這裏是我睡覺的地方。”
“啊？”張柯一怔，道：“你睡覺的地方？”
“我以後都住這裏了。”林燁淡淡道。
張柯這纔回過味來，喫驚道：“這麼說，羣裏說的是真的？你被老太太趕出來了？”
雖然是張家的遠方親戚，但張柯其實也在張家的家族羣裏。今天早上他就看到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討論，剛開始還以爲是胡說八道，可如今聽到林燁承認，他才驚醒過來。
“恩。”林燁自嘲一笑，道：“反正老太太想趕走我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，這一次正好遂了他的願。”
“你可是幫張家拉了天醫的合作啊，怎麼說踢就踢了？”張柯震驚無比，道：“還有，蔡權坤那個王八蛋可是綁架了張晚秋，他們怎麼能答應蔡家的條件？”
哪怕是站在張柯的立場，也完全想不明白。
“社會就是這樣。”林燁平靜道：“你要是想走，也可以。”
張柯擺了擺頭，道：“我不走，我去哪裏？蔡權坤那裏我肯定不會回去，去張家當保安，還不如跟着林少呢。不過林少你反正也沒和大小姐離婚，從張家出來也好，正好還能有一番大作爲，我跟着也能喝喝湯。”
“少拍馬屁了。”林燁心中一暖，但表情上沒有變化，道：“下班了，該幹嘛幹嘛去。”
“對了，大小姐是什麼態度？”張柯問到一半，看到林燁表情不太對，才連忙又道：“怪我多嘴！不過林少，你別硬撐啊，有什麼需要你儘管說，我能幫忙的絕不推辭。”
“知道了，走吧。”
等張柯走了，林燁纔來到了麻紗街外，就站在路口等候。
站了不知多久，天空都陰沉了下來，四周行人形色匆匆，晚上九點的鐘聲迴盪在街道口。
他在等張晚秋，雖然她一次都沒來過秋葉醫館，但要是想找，肯定還是能找到的。
這幾天，林燁和她感情其實已經開始迅速升溫了，但如今一盆冷水澆下來，林燁雖然知道張晚秋身不由己，但其實也想知道她的一個態度。
時間，再次流逝，從九點到了晚上十一點。
“不會來了。”
林燁喃喃自語了一句。
初冬微寒，他忍不住裹了裹身子，終於轉身子，走進了醫館，將大門關上。
一片落寞的秋葉從樹枝上滑落，墜到了地上，片息無語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