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你過來？
邱成的話，讓林燁再次一愣。
他剛纔已經想到了各種可能，但卻沒想到老太太會說出這句話的可能。
“她要等我過來？”林燁奇道：“爲什麼？”
“具體的我也不清楚。”邱成臉上露出了一個苦笑，道：“你可以直接問病者。”
“有勞了。”林燁點了點頭。
等邱成出去了之後，整個重症監護室裏就只剩下了林燁和老太太兩個人，林燁這纔來到了牀邊，靜靜地凝視着病重之下的楊本華。
老太太的臉上，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韻，自然也不復盛氣凌人的戾色，蒼白的臉色，氣若游絲的神態，以及稀鬆的頭髮，整一個垂死老人的狀態。
林燁審視了數秒之後，才拉起了她正在輸液的手，然後朝着她的身體裏渡入了一道真氣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或許一分鐘，或許兩分鐘，又或許更長……
“咳咳！”
終於，老太太咳嗽了起來，聲音雖然很微弱，但卻代表着已經甦醒過來。
她緩緩睜開了眼，當渾濁的眸子裏倒影出林燁的身影時，滿是褶子的慘白臉上又顫了顫，良久之後，又發出了一聲咳嗽。
“慢點。”林燁聲音溫和。
這不是他已經釋然，而是一個大夫，出於對病人的憐憫而已。
“你來了。”
相比林燁的心潮涌動，楊本華卻表現得極爲淡然，反覆看了看林燁之後，才慘然一笑，道：“看樣子，我命好，還把你等回來了。”
“聽說你在等我回來。”林燁道：“我先看看你的病情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楊本華擺了擺手，乾癟的手似乎用盡了力氣從林燁的手掌中抽回，然後嘶啞着聲線道：“我清楚……咳，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，撐不了多久。”
三番五次的生病，再加上距離上次的手術不久就又倒下，楊本華的確清楚的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。
說話間，林燁又想去搭脈。
但楊本華這次更加堅決，甚至左手伸出，就要去撤掉輸液的針管。
林燁無奈，只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，冷冷道：“你到底想做什麼？想尋死？”
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幾分寒氣，畢竟他對楊本華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和態度。
“咳，我想我家老爺子了。”
但楊本華下一句話，就讓林燁身子一震。
隨即，只見楊本華沒理會林燁，而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，眼神虛浮，思緒彷彿飄到了天邊，聲音低沉又無力，緩緩道：“我這幾天躺在醫院，做了好多夢，我夢見了晚秋她爺爺，夢見了我的爹媽，夢見好多已經不在人世的夥伴，我和他們團聚，玩得可開心了。”
說到這裏，老太太的臉上，甚至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深處的笑容。
只是不知道爲何，明明看似燦爛的笑，但卻或多或少帶上了幾分心酸。
“後來，我和晚秋的爺爺吵了一架，他臭罵了我一頓，他說我不應該這樣對你，說我在張家獨裁太久，已經變得陌生，不是他認識的那個‘華兒’了。”
“我很傷心，我看着老爺子轉身走掉，我追了上去。”
“但他一把將我給推在了地上，說我豬油蒙了心，說了很多我的不是……”
“這三年來，我雖然把持着公司，但卻對張家兢兢業業，半點不敢鬆懈。我強勢，是爲了能服衆，我急功近利，是想完成他的夙願，我所有的一切，都是想把家族做大做強，讓他泉下有知也能心安……但沒想到到頭來，卻是這個結果。”
說着說着，老太太老眼溼潤了，情緒更是異常激動。
就連旁邊的心跳測試器，也開始出現了強烈的波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