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是易子安？”戴真霄有些驚訝，卻沒完全相信他的話。
林燁十分坦然：“當然，我剛剛還在你們這兒辦了一張會員卡，你可以查查看。”
會員卡需要實名登記，上面有林燁的信息。
涉及巫毒谷，戴真霄不敢怠慢，立馬讓人去查。
不過兩分鐘，林燁的信息便遞了過來。
“你真的不是易子安。”他陰沉的面色鬆了幾分，被病氣沾染的雙眸卻仍舊緊緊地盯着林燁：“你如果真不是他，爲什麼會帶蠱人在身邊？”
蠱人乃天生毒軀，都是由少主或門主親自掌控母蠱。
沒有主人的命令，絕不能自己離開苗疆。
林燁也知道其中緣由，倒是十分耐心地解釋道：“她的確是蠱人不過，但那只是曾經了。現在她體內的蠱蟲已經被我取出，所以說她現在已經脫離巫毒谷，是我的人了。”
他沒注意到，身邊冷面冷心的程十一聽聞此言，猛然扭頭看了他一眼。
想來清幽寒涼的眸子，帶了一絲峯迴路轉的熱度。
隨即又被她匆忙低頭掩住。
戴真霄聽聞此言，大爲震動：“你說，你把她體內的蠱蟲取出來了？由巫毒谷煉製，再由門主親自放入的子母蠱？”
“沒錯。”
林燁答完，沒等戴老有何反應，陳梓州便哈哈大笑起來。
“子母蠱一旦入體，便只有身死之時纔會離開人體，就連巫毒谷的老祖宗都沒法將其取出。就憑你？信口開河！”
“怎麼，你不信？”
“當然不信！你一個小小的赤腳醫生，哪來那麼大的本事？”
陳梓州信誓旦旦，壓根兒沒把林燁的話放在眼裏。
而林燁卻二話不說，直接上前握住了程十一的手。
霎時間，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。
身爲蠱人，若有蠱蟲在體內，被普通人直接觸及皮膚，就會立馬引毒蟲渴血，從而分泌出大量毒素。
中毒者，必死無疑！
因此，從前程十一總是包裹全身皮膚，甚至還戴上了手套。
可現在，林燁就這麼直接握着她的手，卻毫髮無損！
程十一白皙的臉上泛起了嫣紅，這是她出生以來，第一次除殺人之外，跟他人皮膚接觸。
好溫暖……
她的心思旁人不知道，但林燁的反應卻被衆人看在眼裏。
戴真霄大爲震動：“竟然是真的，她體內沒有蠱蟲！”
黑色雪花紋是蠱人煉毒特有的標誌，所以她絕對是巫毒谷蠱人無疑。
可林燁觸碰她的皮膚，卻沒有產生任何變化，這說明林燁並沒有說謊！
陳梓州已是瞳孔震顫，極力用眼瞼蓋住他震驚之下的倉皇。
“沒想到，這世上竟真有能取出蠱蟲。”這時的戴真霄已是萬分感慨：“大千世界，什麼樣的人才都有，只可惜……我不能一一看見了。”
戴妍悲從中來，憋不住紅了眼眶：“爺爺，您別這麼說，您一定能好好活下去的，不是還有姑父麼，他一定會治好你的！”
陳梓州也急忙回神，點頭道：“岳父放心，小婿一定不會讓您失望。”
“你盡力就好。”戴真霄並沒有說別的，似乎早就看開了。
相比另外兩人，戴真霄要隨和得多。
身爲百芝林的創建者，國醫聖手，還願意跟一個沒有名氣的小輩道歉。
林燁感慨：戴老的醫術與德行，果然都名不虛傳。
“戴老言重了。”
戴真霄擺了擺手，笑道：“只是雖然你還算有些本事，但這藥丸，是我女婿親自爲我調配的。我看過，沒有任何問題。”
“所以啊，你的好意我心領了，但我這病，只怕不是你能醫治的。”
最初出現病症之時，他並沒有在意。
可後來病情兇險，不過短短數月，便連他自己都無能爲力。
後來還是陳梓州，他的女婿，也是他的愛徒，替他診治之後，調配了藥丸，才勉強爲他續命。
所以林燁說藥有問題，別說戴妍了，就連他自己也是不信的。
“小兄弟，你走吧。無論你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如何，我都不與你計較了。至於以後，我看你天賦不俗，若想來我百芝林學醫，我隨時歡迎。”
“爺爺，你怎麼又……”戴妍一肚子的火氣壓根兒沒發泄出來，原本還想再辯，可看爺爺已經站立不穩，於是把話給嚥了下去。
可這時，林燁卻開口道：“戴老，您的好意我也心領了。只是我不會去百芝林學醫，也不用去。若您對世間還有不捨，最好讓我爲您診一脈。”
“你有完沒完！”戴妍剛壓下去的火氣，突然爆發，指着林燁的鼻子便罵了出來：“我爺爺好心好意放你一馬，你卻沒臉沒皮地糾纏不休，到底有什麼居心？”
“難道你以爲自己取出個蠱蟲就算本事了？我呸！”
“取出蠱蟲，多半是你運氣好而已，不然你爲什麼到現在還只守着個小醫館？”
陳梓州也沉下臉來，幽幽道：“人活着，要懂得識時務纔對。你以爲我家老爺子是什麼身份，也是你一個無名小卒說診脈就診脈的？”
戴妍聽得連連點頭：“姑父說得對，絕不能讓他給爺爺診脈，他不配！”
見兩人極力阻止，林燁笑着搖了搖頭：戴妍這個傻丫頭，被人賣了還得替人數錢。
“小夥子，你走吧，我要休息了。”
似乎是倦於跟他們幾人周旋，戴真霄此時擺了擺手，轉身讓戴妍扶着他往包廂走。
“身體極速衰老，面容枯槁；
每日早晚都會嘔血一次，血色濃黑；
胃內寒涼，食冷劇痛，食熱嘔吐；
脈象紊亂且粗糙……”
林燁不管其他，一口氣說出了一連串的病症，看到戴真霄腳步一頓，眸光驟凜。
看來，他說對了。
戴真霄回過頭來，看向林燁的目光有些複雜：“你繼續說。”
林燁點點頭：“我之前很奇怪，您醫術了得，但重病之後，卻沒有自治，反倒讓您的女婿來治。現在想來，您是否……已經失去了嗅覺和味覺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