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醫生，我媽媽的情況怎麼樣了？”
醫生辦公室裏，劉小美正焦急地等待着馮林興的回話。
今天晚上正好是馮林興值夜班，就碰到了劉淑芬突然發病。
“還不好說。”馮林興沉思道，“按照治療計劃，今天才是應用免疫檢查點抑制劑的第二天，按理來說，不應該出現這種嚴重的副作用。所以我感覺大概率不是藥物副作用，而是你母親病情的進展。”
“病情的進展……”劉小美低下頭，輕咬着下嘴脣。
這四年來，在醫院中，她收到了無數張病危通知書。
對於一個腫瘤晚期的病人來說，每多活過一天，那都可以說是奇蹟。
“這一次，你母親的病情突然惡化，我初步判斷是病情的進展，包括這段時間的勞累。”馮林興道。
“謝謝馮醫生，我知道了。”劉小美點點頭。
“你也別太緊張了。”馮林興道，“目前你母親的情況已經穩定了，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，不過如果出現肺癌大出血這些危險的併發症，隨時需要轉入ICU進一步治療……”
比較程序化的談話，劉小美只能默默接受。
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，景蕭然就已經趕到了腫瘤醫院。
劉淑芬在經過吸氧以及一系列的治療以後，已經平靜下來，沒有明顯的呼吸困難。
“蕭然，你來了。”
呼吸內科的走廊中，朱獻清已經在等候着。
身爲整個臨牀實驗的總負責人，在實驗病人出現問題時，他便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。
“朱老師，把劉阿姨在應用免疫檢查點抑制劑以前的檢驗報告發給我。”景蕭然道。
“嗯，我已經準備好了。”朱獻清將所有的檢驗報告都遞給了景蕭然，“在進行臨牀實驗之前，劉淑芬身體狀態還算平穩……”
景蕭然仔細翻閱着所有的輔助檢查報告，按照目前的狀況來看，劉淑芬病情突然惡化，應該不是“免疫檢查點抑制劑”的副作用。
不過，按照大部分臨牀實驗的治療方案來講，一旦實驗病人出現比較嚴重的病情變化，就需要立刻暫停所有的實驗。
來到病房中，景蕭然看到了劉小美。
劉小美正在牀旁，一刻不離地照看着自己的母親。
景蕭然朝小美微微點頭，示意她到病房外面來。
病房走廊外。
“小美，雖然目前我們考慮並不是藥物的副作用，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是藥物的影響。”景蕭然道，“所以現在只能暫停臨牀實驗。”
劉小美愣了一下，“蕭然，你的意思是，我媽媽不用你這個新藥了嗎？”
景蕭然點點頭。
“如果不用新藥，那以後怎麼辦？”劉小美道。
“只有等阿姨的情況穩定之後，再準備其他的治療方案。”景蕭然道，“因爲我們不能完全排除這是藥物副作用導致的病情變化。”
“可……可是……”劉小美呆呆地看着景蕭然，一臉茫然和無助，“如果不繼續治療，那我媽媽……她……”
不治療就是等死。
景蕭然看着眼前的劉小美，心中很明白她的心情，就像當初他面對瀟瀟一樣
“蕭然，我……我該怎麼辦？”
看着眼淚婆娑的劉小美，景蕭然心中微微嘆氣。
“小美，不管怎麼樣，目前的免疫治療肯定要暫停的。”景蕭然道。
劉小美面色一暗，眼神中透露出無限的哀傷。
不過這時候，景蕭然話鋒一轉。
“但是如果阿姨的狀態平穩，我們也許可以……可以繼續免疫治療……”
景蕭然的話還沒說完，朱獻清在一旁就想制止，“蕭然，這樣不合規矩……”
“朱老師，我有自己的想法。”景蕭然擡起手製止道。
朱獻清見狀，也只能沉默。
按照正常的程序來說，爲了保護病人，更爲了保護自己，暫停實驗室是極爲必要的。
“小美，你放心，既然四年前我給了你希望，四年後，我一定會竭盡全力。”景蕭然鄭重地對劉小美。
劉小美擡起頭，看着景蕭然，想到了四年前的那個下午。
景蕭然站在她身前，親口對他說出的“免疫檢查點抑制劑”幾個字。
治療，往往不是簡單地治療一種疾病。
更重要的是，去安慰，去治療一個人。
劉小美眼中的絕望中，又慢慢升起了一絲希望。
“小美，但是我還要跟你說，阿姨的病情已經進展到了很嚴重的時候。”景蕭然道，“你隨時要做好心理準備。”
劉小美抹了一把眼淚，道：“蕭然，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。我只想盡自己的全力去治療媽媽，不想經受那種無助的感覺。”
“嗯。”景蕭然輕鬆拍了拍劉小美的肩膀，“我會隨時跟醫院溝通，治療費用這方面你也不用擔心，由我們實驗組完全負責。”
……
走出腫瘤醫院的大門，朱獻清和景蕭然一起肩並肩走在大路上。
“蕭然，雖然我明白你和這個實驗患者的關係不一般，但是如果我們強行進行臨牀實驗，萬一真的發生什麼問題，對我們的實驗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啊！”朱獻清道。
景蕭然明白他的意思。
一旦劉淑芬病情惡化，最後去世的話，那麼他們臨牀實驗的病例上就會多出一個死亡數。
這對於整個神州實驗室的臨牀實驗，肯定會造成不小的影響。
更何況，這也不符合臨牀實驗的規矩。
“朱老師，我知道你的意思。”景蕭然道，“但是我答應過劉小美。目前對於劉阿姨來說，沒有其他任何藥物對她的病情有效了，免疫檢查點抑制劑是她的最後一根稻救命稻草。”
“蕭然，那就只能這一次了。”朱獻清道，“否則一不合規矩，第二對我們臨牀實驗的打擊太大了。”
如果臨牀實驗所納入的病例數都是腫瘤晚期，並且即將就木的病人，那整個實驗就很難有實際的臨牀意義。
“嗯。”景蕭然點點頭。
“噢，對了，蕭然，你最近有沒有看關於阿斯利康臨牀實驗的報告？”朱獻清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