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寫白就像從剛剛從水裏鑽出來一樣,渾身上下溼淋淋的,被汗水浸透了。他就這樣躺着地上,就像一條瀕死的魚。
“哈哈哈哈!”一陣笑聲傳來,苗老頭又回來了。
葉寫白驚恐萬狀地從地上爬起來,望着苗善本笑嘻嘻地走過來,聲音顫抖地道:“你想怎樣啊?”
苗善本疏落的眉毛頻頻飛舞,小眼神兒猥瑣地打量着他,直把葉寫白看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
葉寫白怒了:“我再也不試藥了,打死我也不試了。”
苗善本枯瘦的手掌一伸,掌間又是一顆牛屎丸,黑乎乎的,還散發着熱乎乎的氣味,顯然是新鮮滾熱辣,剛剛出爐的。
葉寫白翻了個白眼,差點沒氣暈過去,大聲道:“苗大爺,你這是想整死我呢!你還不如給一把刀,讓我抹脖子得了,省得受你這該死的牛屎丸的折磨。”
哐當!
一把彎刀落在地上,把葉寫白嚇了一跳。
苗善本嘴上叼着一抹冷笑,眼神也充滿了蔑視,那意思再明顯不過,要抹脖子就趕緊的,否則就給老子乖乖地試藥。
碰上這麼個藥瘋子,葉寫白只能認命了。
又是一顆雞蛋大小的丹藥下肚,葉寫白很快感覺腹中起了冰塊,遍體生寒。
“這又是什麼鬼啊?咋這麼冷?”葉寫白再次陷入驚恐之中。
“之前那顆雲霞丹我忘了加入血魔三陽草了,沒有三陽草遏制龍骨石的火毒,所以丹藥下肚,你就像被火烤一樣。這次我把三陽草加進去,又煉了三爐,才終於成功,這回是真正的雲霞丹了,哈哈!完美的雲霞丹,嗯,這一枚丹可不是凡級了,如此品相,當爲上品,哎呀!待門主六十大壽之日,如此好丹,可爲孝敬之物。”苗善本說得眉飛色舞,渾然不顧葉寫白漸漸凍僵了的表情和憤怒的目光。
“我說苗老頭,你有沒有被子,我好冷!”葉寫白凍的牙齒咯咯響,眉毛上結了霜,頭髮也漸漸灰白,披上了薄薄的冰。
苗善本風騷地捋了捋頜下的鬍鬚,道:“此寒是從你體內所發,蓋被子沒有用的,你忍耐一下吧,死不了的。”
待苗老頭離去之後,葉寫白忍不住破口大罵,將苗善本的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一遍,尤不解恨,又將他家中的女性問候了一遍才作罷。
冰火兩重天啊!
葉寫白在遭受了烈火的煎熬之後,又被極寒侵襲,他就像一條可憐的狗,鑽進了牀底下,蜷縮着身子,簌簌發抖。
沒多久,他身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,他成了冰凍人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身上的冰塊漸漸落下來,掉在地上,發出輕輕的脆響。葉寫白的意識有些模糊了,渾渾噩噩地從牀底下滾出來,他呼吸微弱,命丟了大半條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他的體溫漸漸恢復正常,身體機能也在逐漸恢復,然後清醒過來了。他彷彿做了一個漫長的夢,夢見了冰天雪地,夢見了赤條條的人站在無遮無擋地北風中瑟瑟發抖,然後北方的天際,烏雲翻滾,電閃雷鳴,一道閃電劃破長空,擊中了自己,然後就醒過來了,再然後,他看見了一雙綠豆小眼兒,溜溜轉地望着他。
葉寫白也懶得去憤怒了,反正憤怒也沒有用,只是幽幽長嘆:“苗老頭,今兒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藥丸,趕緊拿來,待我喫完後,好衝個熱水澡睡覺。”
苗善本小臉臭臭的:“你丫以爲今兒受委屈了是不是?我告訴你,整個北嶽宗門數百弟子,都沒有你今日之幸運。”
“這也叫幸運?被火烤完,被冰鎮,我他孃的是白雲豬手啊?”
“喲呵,你倒真會比喻,不過你不是白雲豬手,你是白雲豬腦。你知道嗎?一枚雲霞丹已經可以讓你體內的精元暴增數倍,兩枚雲霞丹你可以想想,你到底獲益多少?”
“真的嗎?”
“不要再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,苗善本何曾騙過你?”苗老頭突然歇斯底里起來。
“但我的經絡骨髓盡廢,吃了這麼補的丹藥,精元多了有何用,只會讓我豬蟲上腦流鼻血,還能有啥用?”葉寫白也聲嘶力竭起來。
苗善本擡起右手,又向給他一記爆慄,葉寫白趕緊躲開了。
“你個蠢驢,精元多了可以存儲起來,待你經絡骨髓的傷勢恢復之後,就可以用於培育元氣,你給我說豬蟲上腦?豬腦喫多了你?”
“真的嗎?”
“我都說了,你不要以這種該死的口氣質疑我?”
“行行行,我不是質疑你,我是高興啊!苗掌櫃,你對我也忒好了點。”
“去去去,甭噁心我,快去洗個澡,換一身乾爽的衣服,明日早起,隨我去一趟斷雲嶺,採藥去。”
“真的嗎?”
“滾……”
翌日,葉寫白和苗善本起了個大早,背上了藥簍子,直奔百里之外的斷雲嶺。
還別說,那兩顆雲霞丹下肚,讓原本病懨懨的葉寫白從一條瀕死的魚變得龍精虎猛,走起路來,健步如飛。
“苗老頭,你這雲霞丹真有兩下子,今兒我就像吃了仙丹一樣。”葉寫白走得如沐春風。
苗善本白了他一眼:“你還是感謝父母吧,把這麼好一副皮囊給了你。嘿嘿!藥靈體質,世所罕見啊!”
“若我不是藥靈體質,吃了兩顆雲霞丹會如何?”
“死球了。”
“哇!那真是太好了,苗老頭,下次你再煉這種丹,記得給我嚐嚐。”
“呸!想得美,這種丹你以爲隨便煉,隨便喫的嗎?”
“那你下回要煉什麼丹?”
“回魂毒瘴丹!”
“回魂肚脹丹?是治腹瀉的嗎?”
“是毒瘴丹,以斷雲嶺萬年之瘴氣爲藥引,再輔以莽山黑蠍、鬼洞九尾蛇、嶗山毒蓮和死亡塔灰,便可煉出回魂毒瘴丹,嘿嘿!奇毒無比,奇妙無窮啊!”
“我日,你這是要我命呢!”
“要你命?哼哼!今日要你命,來日你就知道好處多多了。”
“呸,你個糟老頭壞得很。”
兩人一路拌嘴一路走,不知不覺走到黃昏,纔到達斷雲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