飄天文學 > 武動七界 >第二卷:魔界 第173章:蒼月郡,冷冽的風
    不過葉寫白還是太年輕了,年輕在別人眼中有好有懷,好的方面,自然是朝氣蓬勃,預示着生命正如鮮花般怒綻。不好的方面,則是不成熟,喜衝動。包括思想上和行爲上,都是生澀稚嫩的,讓人看不上的。

    魏鷹揚正處於二三十的年歲,也許從年齡上來講,他也不夠成熟,不過這廝能有今日的地位,可不是通過父輩的封蔭或者世襲得來的,他是真真實實靠自己的實力,一手一腳打拼下來的。所以他思想是很成熟的,至少在閱歷這方面,他自問比葉寫白這麼個有些稚氣的少年,要更加廣闊。

    劇痛還折磨着他,但他已慢慢習慣,然後對這麼年輕張狂的少年露出些許蔑視:“敢問閣下,真有狗人丹嗎?”

    葉寫白正一副有恃無恐的狀態,聞言微微一愣,然後笑了,他還是欺我年輕啊。

    葉寫白搖了搖頭,不說話。掌中的酒杯盛着熱茶,熱氣升騰,芳香四溢,輕輕一吹,再次抿了一口,然後將酒杯放下,淡淡地望了對方一眼,那眼神,就像在看一個白癡。

    魏鷹揚也被這凌厲的眼神看得心中一顫,不過他到底是不怕的,又是咧嘴一笑,笑得陰惻惻的:“我是嚇大的。”

    便在這時,案臺酒盞茶具飄了起來,就像被鬼魂托住了一樣,輕飄飄地飛了起來,甚至連周圍地上的軟毯和灰塵也在火光中漂浮到半空,那是一幕極爲詭異的場面。

    不過魏鷹揚知道,那跟鬼魂半點關係也沒有。

    好強的元氣!

    魏鷹揚也不得不暗暗讚了一聲。超強武者他見得多了,不過貌似也沒有個武者能有這等修爲,或者說也許有人能將這些雜物震到空中,也能讓它們浮在那兒,但要做到如此輕描淡寫的,卻是從未見過。

    “那又如何?”魏鷹揚發出了一聲冷笑。

    他的意思很明確,如此炫技,有意思嗎?

    呼!

    魏鷹揚忽然看到浮在空中的一杯酒水由於某種震盪而產生了傾斜,那琥珀色的漂亮酒液,堪堪從酒杯的杯緣流了出來,他自己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攜着往水榭的巨大窗臺飛了出去。由於速度太快,他被劇烈流動的空氣颳得眼球一陣刺痛,眼淚產生了一條直線,從眼眶內飛了出去。然後他就像做夢一樣,在一片眩暈之中,躥向了高空。劇烈流動的空氣使他瞬間遍體生寒,再加上那五指的劇痛,那感覺相當難受。

    魏鷹揚其實也是一個武者,一個洗髓境五層的武者,曾幾何時,他也想跟那些開天境武者那樣,在空中高來高去,就像自由的風。不過囿於天賦的限制,他終究未能再進一步。

    如今他是第一次體驗到在高空中高速疾馳的快感,但這種快感卻讓他生出了一絲絲的恐懼。並非畏高,而是對於未知事情的一種不確定的恐懼。

    葉寫白展開了最強大的元氣,帶着魏鷹揚從東海城飛了出去,僅僅十息之間,便掠過了城外二十里地的一個城鎮,再過十息,又掠過了四十里地外的一片羣山,然後繼續飛馳。

    僅僅一盞茶的功夫,他們就到了二百里外的一處城郭的城樓頂上,此時已是午夜,站在高高的樓頂之上,秋天的寒風呼嘯而過,吹起魏鷹揚蓬亂的長髮和單薄的軟衣,使他在持續的痛苦之中,難受若死。由於他是在酒酣耳熱之中被葉寫白擄了過來,喫喝之時他厚厚的外袍已經脫去,一件薄薄的軟衣又如何能禦寒?

    葉寫白今晚卻是剛剛結束了長途旅行,身上的衣袍溫暖無比,這次飛行自然不會有絲毫影響。

    魏鷹揚佝僂着身子,低垂着頭,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狼狽的神態了,就算面對上官,他也不會這樣。那五根手指在黑元氣的蹂躪下,產生的痛覺在持續着,又冷又疼的總旗大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意志,咬牙切齒,不向葉寫白低頭,但卻控制不了身體的神經反應,此刻他的身體如篩糠一般抖了起來。

    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,可以俯瞰整座城的整體佈局,但此時夜已深,城中只是偶爾在某處還閃爍着昏黃的燈火,深秋的寒風在城市上空刮過,帶着淒厲的哨音。

    整座城都睡了。

    “總旗大人感覺如何?”葉寫白玉身頎長,昂首站在那灰沉沉的瓦溝之上,在秋日的冷月下,顯得頗爲挺拔英俊。

    魏鷹揚呵呵呵呵地冷笑起來:“你覺得我會怕?”因爲寒冷,笑聲有些斷斷續續,不過這笑聲的背後,依舊帶着無限的張狂和跋扈。

    天兒很冷,但葉寫白笑容卻很溫暖,耐心地解釋道:“我想總旗大人會錯我的意思了,我帶你飛了這麼久,可不是爲了恐嚇你。我是想告訴你,如果總旗大人覺得我之前的話是嚇唬你,而且你又不怕被凍死在路上,我完全可以帶總旗大人走一趟離香樓城,然後讓大人嘗試一下狗人丹的滋味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?”

    魏鷹揚冷厲的目光微微一縮,不說話。

    葉寫白繼續說道:“我不知道這座是什麼城,哦!剛剛那城門上的牌匾我瞄了一眼,好像是叫蒼月郡吧,以總旗大人在人類世界縱橫離去的見識,應該知道此地距離東海城有多遠,我想二百里地終歸是有的。所以我要告訴你的是,咱若真要去離香樓城,估計天亮不久就能抵達。卻不知大人有沒有這個意思?”

    魏鷹揚的面色依舊陰冷,但嘴角處卻不經意地抽了一下,依舊不說話。

    “我不會講大條道理,我只知道,凡事留一線,日後好相見。總旗大人你是官,是高高在上的官,你可以俯瞰衆生,然後決定他們的生死,但你終歸是個人,你也會生老病死,你也有七情六慾。我只想告訴你,你若對海氏一門下毒手,我就對你一門老小下毒手。我說得出,做得到。我不會跟這個世界的秩序做對抗,正如你所言,那不可能的事情。但要對付你,我自問還是綽綽有餘的。當然,皇緝司肯定會爲了一個總旗一門老小的死亡而傾巢出動,全力追捕兇手,不過你們能追得上我嗎?再說了,世界這麼大,你魏大人的事,就值得整個皇緝司全力以赴嗎?這些都是問題。總旗大人可有想過沒有?”

    魏鷹揚的神色有些發愣,但同時又愈加的咬牙切齒,不過他的憤怒終歸只是憤怒,沒什麼用,自打葉寫白攜着他跑了這麼遠,在極短的時間內,跑了這麼遠,就證明對方所言非虛,葉寫白要對付他這麼個尋常的武者,如屠狗爾,若非他來自皇緝司,葉寫白又哪會跟他廢話這麼久。

    “好吧,我可以放過海氏一門,我也不要他的孩子,但閣下須得保證,以後不要多管閒事,更不要插手我皇緝司的事。”魏鷹揚終於服軟,低下了高傲的頭顱。

    自從進了大鹽商的宅子到現在,葉寫白雖怒意翻涌,但始終沒有表露出來,但不代表他會一直隱忍下去,此刻聽聞對方如此囂張的言語,怒火終於噴了出來:“你他媽的以爲自己是誰啊!就是天皇老子也管不了我多管閒事。我告訴你,魏鷹揚,我不會刻意去跟你們皇緝司沾惹,但你們幹壞事的時候,也別撞在我手裏,否則老子這閒事就管定了。”

    魏鷹揚微微一驚,那囂張的神色又是斂了斂。

    在空中來回飛了兩趟,魏鷹揚簡直難受若死,回到鹽商的宅子,早已是涕淚四濺,噴嚏連連。在洗了個熱水澡,換了一身厚厚的睡服之後,鹽商將他一個最美的閨女推進了他的臥房。但那水靈靈的姑娘卻讓人家給攆出去了。

    魏鷹揚此刻根本沒有那心思了,正坐在房間裏想着葉寫白的來頭時,一個手下輕手輕腳走到他跟前,輕聲道:“大人,咱就這樣放過火鴉幫嗎?”

    魏鷹揚瞪了他一眼,那種凌厲的眼神,讓對方縮了縮身子,但那人是他的心腹,到底想知道大人的想法。

    “還能如何?今兒咱倒黴,碰上一個魔鬼了,咱若再去要那孩子,咱的命都難保。”

    “可……可羅大人那邊,咱如何交差?再說趙小丁也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趙小丁死了就死了,報個因公殉職就行。羅大人那邊,咱就說海長鯨的兒子並非純粹的聖靈血統,所以需要換人,反正孩子多的是,要找出一個聖靈血統的,也不是難事。”

    “大人,那賊子固然厲害,但咱皇緝司可不是軟柿子,大人何必……”

    “木老三,今兒咋這麼多廢話呢!”

    “是,大人息怒,屬下告退。”

    木老三走後,魏鷹揚想了一陣子,然後命人給他取來紙筆,他蹙眉又想了許久,然後在紙上刷刷刷地寫了起來。不多時,一份加了密的書信經由一個手下帶出了鹽商的宅子。

    魏鷹揚答應放過火鴉幫,但葉寫白終究不放心,他並未就此離去,而是留下來,先觀察一段日子再說。這事畢竟涉及到太多無辜者的存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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