飄天文學 > 武動七界 >第二卷:魔界 第196章:悲亡
    淚水落了下來,順着臉頰流到了他的嘴裏,鹹鹹的,他閉上了眼睛,耳中聽着那一聲聲的哀嚎和哭聲,憤怒已經到了頂點。

    便在這時,遠處的山頭上燃起了大火,葉寫白的神識感應到了什麼,猛然睜開眼睛,只見那山頭上的四具千牛弩機被點着了,光火帶着一縷縷黑煙,沖天而起。果然不出葉寫白之所料,對方是要毀滅證據了。

    身形一晃,他閃電般掠向了那個山頭,那四具巨大的弩機也許是被人澆了易燃的魚油,燒起來溢出了濃濃的惡臭,生出了黑煙。

    葉寫白站在火光旁邊,稍稍催動神識,立馬發現右前方出現了幾個迅速移動的人影。

    那是四個亡命之徒,他們收了別人一筆錢,負責藏匿在那些巨人左近,只待巨人射完那些弩矛,則立馬提着魚油上前,將弩機澆上,然後縱火焚燬,再溜之大吉。而那一筆足夠他們下半輩子活得滋潤的錢也就平安落袋了。

    千牛弩機造價甚高,儘管殺傷力巨大,卻是屬於稀有的兵器,這種兵器落入別人手中,很容易就會被人查到兇器的來源。所以幕後之人安排了一手後招,徹底毀滅了證據。

    四個狂徒正嘻嘻哈哈地奔跑,彷彿看到了美好的日子正在向他們招手。不過一道人影擋在了他們前方。那是一個俊俏的少年,眸中含火地望着他們。

    四人多少也是在道上混出些惡名的,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被別人看上,給了他們一筆橫財。面對遽然出現的少年,他們並沒有廢話,直接提刀上前砍人。

    對於他們來說,刀很多時候是最好交流的工具。

    不過他們瞬間就被撂倒了,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就被轟趴在地上了,然後少年陰森森地說道:“說,誰讓你燒掉這些弩機的?”

    四個惡徒知道遇上殺人的主了,若他們知道受僱於誰,自然是會說的,說到底他們不過是一幫欺善怕惡的賤骨頭,但他們只是收錢辦事,又如何知道老闆是誰。於是除了磕頭求饒,哭爹喊娘,也別無他途。

    葉寫白只好將他們暴虐了一頓,然後放他們走了。其實他也知道從這些個癟三身上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來的,只是剛剛葉寫白的怒火無處宣泄,他們撞到了槍口上,只能算他們倒黴了。

    蘇家的十輛車馬毀其七,蘇彬的三個小妾死了兩個,她們所生的孩子也死了一大半,只剩下一個小妾和兩個女兒。至於親家那邊,則幾乎死絕了,只剩下兩個受了輕傷的年輕人,他們是雲夢巧的兩個侄子。親家之所以傷亡慘重,是因爲他們人多,爲了抱團取暖,一家子都擠在一輛馬車上,所以當飛矛襲來,打擊面都是成串的。

    小妾和孩子的遇害,蘇彬固然傷心,但最讓他悲痛的是孫子的罹難,這是他的嫡長孫,是他的心肝寶貝。經此變故,老蘇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,他的懷中抱着孫兒虎子的遺體,風吹拂着他凌亂的白髮,坐在那冰冷的溼潤泥土上,臉上的淚痕也已風乾,目光凝滯,一動不動地望着遠處的天際。

    蘇晴害怕老父出現意外,在旁邊哭着安慰他,但蘇彬卻恍若不聞,只呆呆地坐着。

    蘇玉則將雲夢巧的遺體緊緊地抱在懷中,放聲嚎哭着。對他而言,從今天起,整個世界都崩塌了。

    他曾是鬥雞走狗的紈絝,過着安逸而奢靡的生活。他曾以爲,這輩子也就這樣了,沒有目標,沒有方向,及時行樂,欲仙欲死。不過當這個女人出現的時候,曾經的膏粱年少彷彿從夢中驚醒,就像一個迷途者忽然發現了一盞指路明燈,然後幡然悔悟,將人生的姿態做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,從一個花花大少變成了一個住家好男人。

    如今雲夢巧已死,虎子也沒了。只留下他一個人在世上孤零零的,他忽然感到一股極寒從心底裏散發出來,然後身體出現了劇烈的顫抖,那種顫抖越來越強烈,繼而出現了四肢痙攣,意識逐漸模糊,有白沫從他的口中溢出,然後失去了知覺。

    蘇玉口吐白沫倒在地上,把蘇晴嚇得尖叫起來,葉寫白也急急趕過來,好不容易纔將雲夢巧的遺體從蘇玉手上移走,然後又是掐人中,又是大聲呼喊,蘇玉卻依舊手腳痙攣,眼睛泛白。葉寫白也有些慌了,趕緊將一股溫暖的黑元氣通過手掌輸入他的身體。

    那黑元氣進入蘇玉的四肢百骸,經絡骨骼,很快將他身上的寒氣驅趕出去,又過了許久,蘇玉身體的痙攣才漸漸消除,但人卻昏迷不醒。

    那些火狼族的勇士死傷了數人,不過折損並不大。由於他們常年與外族作戰,對於死亡司空見慣,所以將死亡的同伴就地掩埋後,情緒較爲穩定。隨行的幫閒壯漢死傷了一些人,儘管他們也見識過死亡,也遇見過強人的剪徑,不過卻從未遇見過這麼可怕的襲殺。於是他們情緒激動,紛紛說要結束這趟護送。蘇彬神情癡呆,管不了這事了。蘇晴唯有答應放他們離去。

    當那些幫閒壯漢罵罵咧咧離開之後,天空也開始放晴了,天上露出了一輪暖陽。但陽光淡淡,並沒有給這個冰寒的世界,增添多少溫暖。

    火狼族的勇士很快幫忙把死者的遺體就地掩埋在荒野之中,幾經勸告,蘇彬才讓人拿走虎子的遺體,然後他站在北風呼嘯的荒野中,任那花白的發須在空中劇烈抖動,他仰天狂呼道:“我蘇彬是個罪人,是蘇氏的大罪人!”接着一口鮮血噴了出來,人也仰天八叉地倒下去了。

    老蘇的倒下,又把蘇晴和葉寫白嚇了一跳,然後又是一番忙亂,掐人中,大聲呼喊,過了許久蘇彬才從昏迷中醒來。

    “文傑,文傑!你因爲師而死啊,是爲師害死你的,都是爲師的錯啊!”甦醒之後的蘇彬忽然又哭了起來。

    直到這時,蘇晴才發現修文傑也死了。於是急急去尋找他的遺體,並且很快在一輛破爛馬車的旁邊,發現了修文傑的屍首。只見他的胸口一大片殷紅,鮮血已經凝固,他雙目緊閉,樣子頗爲安詳。想是被那飛矛洞穿了胸膛而死。

    修文傑儘管對自己有些情愫,但自己一直當他是親哥哥一般的存在,在修煉一道上,修文傑一直對自己多有照顧和關心,兩人的關係也親如兄妹。想起往日種種,蘇晴不由傷心欲絕,嚶嚶嗚嗚地哭起來。

    當火狼族的勇士把現場清理完畢之後,蘇家的三輛馬車拉着倖存者,繼續上路了。

    經此變故,蘇氏一門殞沒者去了一大半,那三輛馬車載着餘下的人,在二十餘個火狼族勇士的護送下,悽悽惶惶地朝西而去。

    不一日,一行人終於抵達落夕谷的谷外。面前是一大片蒼蒼莽莽的原始森林,遠遠望去,林間瀰漫着淡淡的霧氣,在淡霧之中,偶爾會有色彩絢麗的煙狀東西飄過,看起來很是漂亮。

    在路上又走了數日,各人疲態盡顯,蘇玉依舊昏迷不醒,蘇彬則蒼老之態盡顯,每每望着兒子,便長吁短嘆,甚至老淚縱橫。蘇晴與葉寫白也沒有了旅途一開始時的溫馨,面容也是頗爲凝重。

    當領頭的火狼族勇士告訴衆人,落夕谷到了。蘇晴便與葉寫白下了車,望着面前那一望無際的莽荒森林。

    “領頭大哥,聽說要服下解藥才能進入這片樹林,是不是?”蘇晴問那領頭的火狼族漢子。

    那漢子點頭道:“沒錯,因爲林中會有瘴氣,你看,那些顏色漂亮的霧,就是有毒的瘴氣,所以必須服下解藥纔行。”說着,往林子裏一指。

    蘇晴笑道:“如此,那就有勞領頭大哥了。”

    當下那漢子將解藥拿出來,分發給衆人。

    待衆人服了解藥,在火狼族勇士的帶領下,車隊很快進入了莽荒野林。

    進入林子的道路頗爲難行,由於是原始森林,經年累月的,地上朽敗的葉子不知落了多少層了,起碼有一兩尺厚,車軲轆碾過去,很快就會陷進去,然後火狼族的漢子得過來幫忙推車。車上除了傷員和蘇彬蘇玉,其他人基本也都下了車,然後圍隨車側,一路走着,向林子深處走去。

    在前世,葉寫白也遊過不少名山大川,但卻從未見過這種奇詭的莽荒野林。只見那一棵棵枝繁葉茂的樹木,最小的也有數人合抱之粗,大的起碼數十人手牽手也圍不過來。在淡淡的霧氣之中,這些樹似乎都綻放出一種微微閃爍的光,有紫色的,黃色的,綠色的,總之五顏六色,彷彿一棵棵都是彩虹樹。

    蘇晴看得饒有興致,問領頭的漢子:“領頭大哥,這些樹怎麼都會發光呢?”

    那漢子咧嘴一笑:“那是我們火狼族的彩鴉樹,這林子裏的瘴氣,就是這些樹散發出來的,所以它們也是我們火狼族的守護神,我們也叫它們神樹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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