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沙戊再次被葉寫白打了個措手不及,他又處於被動的局面了。
但上一次是巨蛇阿烏挺身而出,這次又有誰能挺身而出呢
但沙戊到底是不怕的,因爲此地是黑魘門的總部,此刻黑魘門雖遭受龜魚獸的狂攻,門內的子弟被打得哭爹喊娘,但他的弟子多數是還是活潑亂跳的,並有沒有多少折損。自己若在空中與對方僵持下來,勢必有人會挺身而出的。
葉寫白的強大黑元氣雲在空中造出了巨大的元氣波浪,那元氣波浪產生極大的暗能量,從而攪動了周圍的氣流,氣流開始旋轉,對擊,震盪,帶着急速的呼嘯。
周圍很快起了一道小型的龍捲風
在沼澤上撤退的人羣很快起了一陣騷亂,有人抱頭蹲下來,有人則迅速沿着埂道向前奔去,也有人被撞得身子趔趄,哇哇大叫着掉進了沼澤的水坑中。人羣中的騷亂很快蔓延開來,但由於沼澤上的埂道本就不大,人擠人推在一起的時候,騷亂一起,便又許多人被磕碰到,然後掉入旁邊的泥淖或者水窪之中。
這些沼澤地上的水窪有的比較淺,但也有些是深不見底的,再加上淤泥的黏性很大,若有倒黴蛋落入深處則很容易越陷越深,直到被吞噬而亡。
葉寫白可沒有心思去管下面出現什麼騷亂,不過他的耳中還是聽到了不是那麼清晰的呼喊,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。
是雮丫丫的聲音
葉寫白心頭一震,俯首一望,人羣黑壓壓的,卻不見小姑娘在哪兒
也許有人將小公主呼喊的動作的制止了,她再想出聲,已經不可能。
葉寫白就這麼一下分神,那邊擊出的黑元氣雲已經被對方侵襲了過來,己方的勢頭頓時弱了下來。
他微微喫驚,急急收捏心神,再次全力出擊,強大的黑元氣再次如狂濤巨浪轟了過去。
轟
剛剛有點逆轉勢頭的沙戊又被擊得向後退出了十幾丈的距離。由於是在空中,但凡受到點擊打之力,人就會向後飄出去老遠。
如此僵局,葉寫白也知道不可持久,否則喫虧的終究是自己。
當他準備全力一搏之時,驀地一道人影向他激射而來,從那人的來勢可知,絕非善輩,但葉寫白已經被沙戊給拖住了,根本無暇他顧。沒柰何,他只好迅速抽回一手,然後向那道激射而來的身影擊出了一掌。
呼
那道身影居然是一道幻影,葉寫白的元氣擊在了空處,如泥牛入海一般。
葉寫白暗暗叫了聲不好,忽然感到一道其猛如龍的力道擊向了自己的胸口
啊
葉寫白如斷線的紙鳶一般飛了出去,他飛得快,前方的沙戊追過來的速度更快,在紛繁雜亂的光影和呼嘯而過的風聲之中,葉寫白彷彿看到了一張陰鷙的臉,向他急速撲了過來。
砰
葉寫白再次被對方一掌擊中,口中一口鮮血終於噴出來了。
這回他不是平拋地向後飄出去,而是呈四十五度角向地面狂砸而下。
咚
他就像一枚炮彈落入了一個水窪之中,那柔滑的泥淖將他瞬間吞沒,他一直朝泥淖最深處射了下去。
沙戊鬚髮怒張,從空中緩緩飄落在一處水窪的邊上,冷冷地望着葉寫白被擊沉進去的水窪,嘴角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。
便在這時,一道纖細的人影一晃,站在了他的身邊,笑靨如花,其人妖豔無比。正是那天在崖壁的洞中參與圍攻葉寫白的女子。
她是沙戊唯一的女弟子靈兒。
“師父,我想他應該凶多吉少了。”靈兒也得意地笑起來了。
其實以修爲而言,她比葉寫白差之甚遠,若與葉寫白放對,不出兩個照面,她就完敗在對方手下了。不過這姑娘卻修煉了一身奇詭無比的幻影術,也就是在元氣的加持下,將自己一個身影剝離出來,襲向對方,從而造成擾亂對方視線的效果,從而使得自己可以趁亂漁利。
當沙戊被葉寫白攻得節節敗退之時,靈兒便在地上祭出了幻影術。
葉寫白之前甚至都沒聽過幻影術這麼個武技,但就算他知道世上有這種武技,在當時那種情況下,他也不得不抽出一手來應對。
靈兒笑道:“靈兒謝師父誇獎”
其實沙戊的眼睛一直盯着葉寫白沉進去的水窪,過了許久,那濁水之下只是偶爾冒出一個個小氣泡,卻哪裏還有人影。
沙戊終究放下心來,轉頭望向不遠處黑門城堡,此時那邊的動靜依舊很大,哭喊聲,嚎叫聲,房屋倒塌聲,煙塵漫天。那數百隻巨大的龜魚獸依舊在拆着房子。
“這幫蠢貨”沙戊罵了一聲,縱身掠向了城堡。
靈兒也趕緊尾隨而去。
而在埂道上亂作一團的人此時稍稍安靜了下來,雖然還有人在哭泣,也有人在哀嚎,但大體而言,混亂而驚恐的氣氛總算降了下來。
雮丫丫再次被施了定身罩,站在埂道上流着淚。當鉅變突起,她很快被人從軟禁的房子帶了出來,其時她只是被下了藥,渾身軟軟的,手腳無力,根本逃不了,此後他們出了城堡,沿着那窄窄的沼澤埂道向前走,之後葉寫白驟然出現在空中,引起了底下的一片驚呼,再之後,葉寫白與沙戊對轟起來,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,然後她出聲呼叫,最後被旁邊的人一指定身罩給定住了。
葉寫白從天上被人一記擊殺給轟下來之後,雮丫丫的心也像被人從空中轟了下來了,然後除了流淚,她什麼事也做不了。
自打被人擄到黑門城堡之後,她還從未流過淚,當然心中的鬱結是一直都存在的,並且隨着日子的過去,這個悲憤而彷徨的鬱結越來越大。但她不能在敵人面前認慫,她一直都是極爲堅強的女孩子。如今葉寫白在她面前死去,她堆積起來的悲苦終於如危壩決堤般宣泄出來了。
掠回城堡之中的沙戊簡直怒不可遏,城堡中的房子還在那一羣憤怒龜魚獸的撞擊下,不斷傾瀉,不斷倒塌,或死亡或受傷的門徒在廢墟的瓦礫中或陳屍就地或慘嚎聲聲,這些畫面簡直讓人觸目驚心。沙戊不是在尋龜魚獸的晦氣,他知道,縱然將他們的獸王殺死,也根本無法解決眼前之厄,也解救不了困境中的人。因爲殺死獸王,只會招致其他龜魚獸更瘋狂的攻擊。這幫畜生似乎根本不存在畏死之心的。
憤怒的沙戊在尋找那幫弟子,剛剛他從城堡掠出去的時候,交代了他們,要把那幼獸還給人家。眼下這種場面,很顯然那個抱起幼獸的傢伙根本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貨。
他不會把幼獸帶出城堡,然後將這幫該死的畜生引走啊
沙戊出離憤怒了,他越過一座座倒塌的房屋,終於在一處傾倒的屋脊上找到了之前在他身邊的幾個弟子。
“說,你們到底是誰去屋脊上取了那隻幼獸”沙戊震聲怒吼。
衆弟子正在廢墟中救人,見師父咆哮的樣子,都是一驚,然後衆人的手指指向了一個灰頭土臉的青年。
沙戊衝着他怒道:“你把幼獸給了獸王嗎”
那青年見師父如此憤怒,似乎事情不妙,糾正道:“不,我給了那隻母獸,我啊”
他話未說完,猛見人影一晃,砰的一下,他整個人向後飛了出去,然後撞上了一堵斷垣,好好的一個人變成了一灘模糊的血肉了。
師父當場殺了徒弟,這事一下子讓周圍的人傻掉了,或者說是被嚇蒙了。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,無人敢說話,他們驚恐萬狀地望着師父,又看了看那死去的同門,一時間不知怎麼回事。
沙戊嘶聲道:“蠢貨,死有餘辜都給找,找到那隻母獸,然後把那幼獸搶過來,將這幫該死的傢伙帶走,帶回那個山谷。”
衆人這才弄明白同門被殺的原因,於是一鬨而散,去尋找幼獸了。
龜魚獸不但四肢發達,頭腦也不簡單。自從經歷了被人劫走了孩兒之後,那隻領頭的母獸將孩兒放在下巴上掛着,那張巨嘴的下面長着一些觸鬚,幼獸掛在那觸鬚上,既能很好地保護它,又不會掉下來。
領頭母獸躲在遠處,遠離拆遷現場,似乎在監工,它一定要親眼看着拆遷工作完成,纔會離開。
沙戊心中很糾結,他就想一掌將那隻母獸當場擊斃,但那樣會招致獸羣更加瘋狂的攻擊,眼下這種可怕的局面,實在不容許再出現狀況了。
沙戊只好偷偷地摸過去,期間避開了幾波龜魚獸的攻擊,終於選了一個靠近母獸的位置,然後縱身一躍,就像一枚勁弩射出的箭矢,飛向了母獸的下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