獨孤一方神色震驚靠近被逼退開來的劍聖。
以他的實力縱然不及江大力以及劍聖,卻也當然很清楚方纔那短促一戰,看似平手,實則已是江大力佔據了上風。
畢竟劍聖已是全力施爲,而江大力卻還未盡全力。
如此驚悚的戰鬥結果,纔是令獨孤一方感到震驚的,不得不在心裏開始重新定位江大力這個黑風寨主的位置。
而這麼輕易就被敵人接下了生平最引以爲傲的劍技劍二十二,這相同的一幕以及敵手相同的年輕程度,也是讓劍聖內心唏噓頹喪,想到了昔年敗給無名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,重出江湖的鬥志不由再度消退了幾分。
一時只覺百無聊賴,一切都顯得索然無味。
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,前浪拍死在沙灘上。”
獨孤劍沒有理會獨孤一方,感慨嘆息,衝着江大力抱拳搖頭道,“你能接下我這聖靈劍法劍二十二,證明我已是敗了,這江湖未來當真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,我劍聖,枉稱爲劍中之聖,沒臉再談爲無雙城撐腰,你說只給無雙城兩成收益,那便是兩成吧。”
“大哥!”
獨孤一方又急又是無奈,暗道這大哥還真是舍劍之外,再不重視其他任何事物,方纔黑風寨主可是說了,只要其出關,便可得一半收益,但現在卻反倒被傲氣的獨孤劍以慚愧爲由拒絕,實乃愚蠢。
“獨孤前輩何必如此妄自菲薄?其實,也並不是你的聖靈劍法不夠厲害,只是這一招,恰恰已對如今的我無用罷了。”
江大力低笑一聲,當着二人的面前,輕吸一口氣,雙手運勁點在胸口大穴,暗一運勁,登時將散入體內侵入經脈中被金剛真氣攔截所阻的劍氣逼出,化作一道血箭飈出體外。
“咔”地一聲!——
大理石石磚的堅硬地面,竟是被江大力噴出的這一口血箭洞穿出一個深深平滑的劍孔。
這場面看似觸目驚心,實則卻並非江大力吐出的一口血便有這等威力,而是血液中已裹挾了被排出的強烈劍氣。
這一口血混合劍氣吐出,就已是將危險排出體外。
除了經脈中還有絲絲火辣痛感外,再無內傷淤血。
江大力看着地面洞孔內汩汩流出的鮮血,感受到肺腑間的火辣之意也已消退,胸口撕裂的劍口在肌肉收縮下不再流血。
他說的也是着實不錯。
劍聖所發出的劍二十二並非不夠厲害,而是恰好對如今的他無用。
在方纔劍二十二發出後最兇險的一刻,便是劍意鎖定精神侵入心靈的那一刻。
於那種狀態之下,若是不能瞬間化解那強烈的劍意,非但元神遭受重創,身體也會在同時被劍氣穿透,死於非命。
而想要在閃瞬間化解劍聖這等強大劍客全部元神所匯聚的強烈劍意,又是何等困難?
江大力也是突破到了歸真境,且又進一步結合《太玄經》自創了元神暢遊天地的【心靈囚籠】這等元神祕技,方能以元神力量迅速開闢一個精神世界化作囚籠,將劍意引導囚困,從容化解,而後再接下同時襲來的強大劍氣。
縱是如此,他也還是被劍氣所傷。
或許換其他另一個歸真境的強者,便是避開了劍意對元神的傷害,也逃不過被劍氣洞穿身軀的傷害。
獨孤劍眼看江大力如此輕鬆排出劍氣,就知悉眼前這年輕人年齡雖小,內功之雄厚卻已根本不能以年齡來度測。
而其言語之間,居然也並沒有如江湖所言的那般猖狂跋扈,當即頷首感慨道,“江小兄弟好深的修爲,你也不必安慰我,更不必稱我什麼前輩,江湖中實力爲尊,達者爲師。
你能接下我的劍二十二,便足可與我平輩論交,喊我一聲前輩,實是令我更爲慚愧。”
“好。”
江大力爽快瀟灑應下,眸光湛湛道,“既然你認爲我江大力可與你平輩論交,那我也想斗膽提點你一句,你可願聽?”
“哦?”
獨孤劍一怔。
若是常人竟敢如此狂妄說提點他,他少不了要一劍削過去。
但眼前此子年紀輕輕卻已有豪雄風範,兼之實力深不可測,孤傲如他也不免內心略感欽佩折服,此時居然還真的非常想要聽一聽對方能說出什麼驚人見解。
“所謂弟子不必不如師,師不必賢於弟子。既然江小兄弟你有高見,便暢言提出,我獨孤劍並非迂腐自大之人。”
“好!”
江大力目光一閃,藉由古籍中對獨孤劍此人的片面記載,以及自己在武學中的深刻理解,侃侃而談道,“你方纔對我所發出的劍二十二,雖是以傾盡元神鎖定了我的元神,令我不得不也分神,抵擋你的劍意,但你終究卻還是有所分神與劍氣的催發之上,導致這劍二十二,終究還是於心力上有所保留。
若是你可完全毫無保留,在劍二十二的基礎上更進一步,創出極限之劍二十三,則我方纔勢必無法阻擋,這纔是真正的劍之聖道,超凡入聖。”
獨孤劍本沒料想江大力能說出什麼太經驚豔的話語。
畢竟不是詩人莫論詩,道逢劍客須呈劍。
這劍之一道,他劍聖已是走向了極致,能在這方面與他論劍指點他的,世上可能也就寥寥數人罷了,絕對不包括並非劍客的江大力。
然而江大力這一句話卻直接如一道雷霆閃電,劈在他的腦海當中炸開,將他如遭了一個晴天霹靂般驚住,腦海中盡是曾經想不通看不透沒有抓住的諸多靈光。
極致!
超凡入聖!
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!
很多人信口就可說出來。
獨孤劍曾經也不是沒有想到過,甚至不止一次想到過。
但如今在敗給江大力之後,結合當下的情形以及方纔戰鬥中展示出的成果,再去想“極致”這兩個字,就有了另一番特殊的感受。
這種感受......就好像曾經自己只是單獨在大雪天獨坐,想象着要喝一壺紅泥酒爐暖熱的花雕酒。
而現在卻是真正坐在大雪天,有人燒了一壺紅泥酒爐暖熱的花雕酒遞到他的面前,問上一句——晚來天欲雪,能飲一杯無?
那種意境上的直接衝擊以及靈光與現實的碰撞,帶給心神上的衝擊體驗,太過強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