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猛地的一拍桌子:“沒點兒眼色老子們四個人就一瓶,寒磣誰呢給老子們一人拿一瓶”
葉楚擡頭瞥了一眼,微微皺了下眉頭,這種鬧酒炸充大爺的貨色哪裏都有,打開門做生意也不能真跟這種人生氣,秦晴一個年輕女孩子支撐這間酒吧,估計也是很不容易。
一人一瓶黑方上齊,這四人卻不忙開酒。
打頭的一個臉膛黝黑的男人招了招手,把秦晴叫到跟前站着,揚起下巴居高臨下逼問:“老闆娘,你這個月的治安管理費是不是不打算交了”
秦晴小心翼翼說道:“黑子哥,現在是淡季,生意不太好,實在拿不出現金來,能不能緩幾天要不這頓酒我就不收錢了,抵這個費用行不”
“行啊,那我們得喝上你不少酒啊。”“黑子哥”咧嘴一笑,揮手打下桌上的一瓶黑方,砰的一聲,落到秦晴的腳邊摔了一個粉碎。
其他三個男的像是找到了一個大樂子,狂拍桌子哈哈大笑起來。
秦晴站在那裏臉色慘白,氣得嘴脣微微顫抖,連話都說不出來。
要是照他們這麼一個“喝”法,整個酒吧的所有存酒經不住糟蹋的。
葉楚原本以爲這夥人嘴裏說的什麼“治安管理費”是個什麼正經稅費,這時候看他們砸酒,不由得啞然失笑,這特麼的不就是收“保護費”嘛,地痞混子換了馬甲裝文明人呢。
那位“黑子哥”嘻嘻一笑,又說道:“妹子,要想有個商量也可以。聽說你唱歌很不錯,沒事兒就在酒吧裏唱啊唱的,這樣,你給咱們哥幾個唱首歌聽聽。咱們要是聽開心了,就不爲難你。”
說完他回過頭,對着三個同夥笑問:“想聽什麼歌都來點,都來點”
“唱小蠻腰”有人立刻接了腔兒,笑得很猥褻。
小蠻腰是一首很有名的下流歌,歌詞內容是一個女人唱出被男人操弄時候的感受,極其不堪入耳。
秦晴氣得兩眼發黑,差點兒暈過去。
“不唱是吧”“黑子哥”又是一擡手,打下了第二瓶黑方。
這一次卻並沒有落地摔碎。
葉楚左手攙扶住搖搖欲墜的秦晴,右手往前一探,在酒瓶落地之前就穩穩接住,輕輕放回到桌面上,笑着說道:“我都喝不上的酒,你們拿來就這麼喂地板,可惜了啊。”
“你特麼的是打哪兒冒出來的關你屁事”
“黑子哥”瞪眼一拍桌子,四個人呼拉一下站了起來,惡狠狠瞪着葉楚,就手各自抄起了一個酒瓶,一副準備動手幹人的架勢。
秦晴望向葉楚使勁搖頭,意思不要插手惹事。
葉楚輕輕推開秦晴,看了看這幾個貨手裏拎起當作武器的“黑方”,不由微微皺起眉頭,說道:“把酒放下”
“放你媽啊”三個混子各抄一個酒瓶,加上“黑子哥”手裏的一柄彈簧刀,一共四樣傢伙朝着葉楚身上擼了過來。
“好說就是不聽。”葉楚搖了搖頭,踏前一步迎了上去。
兩分鐘過後,四個人躺在了地板上的那一堆玻璃渣裏,一個個唉唉叫喚。
葉楚在桌邊坐下,把搶救下來的一瓶“黑方”遞到秦晴跟前,含笑問道:“現在可以請我喝了吧”
秦晴剛剛都看傻了眼兒,這時候如夢初醒,笑靨如花給葉楚開了酒。
葉楚咕嘟灌下了一口,感嘆道:“黑方就是比黑啤好喝啊”轉頭看着秦晴:“我這不是算是欠你酒錢的吧我出過力了。”
秦晴臉色微沉,認真說道:“葉楚,你要是再拿話氣我,我就讓你把這些天喫的我做的飯,喝的我煲的湯,統統給我吐出來還有我給你的衣服,統統給我脫下來”
葉楚嚇一大跳,立馬閉了嘴。
“姓葉的”躺地上的“黑子哥”終於掙扎得能動彈了,他從秦晴的話裏聽出了葉楚的名字,哼哼唧唧說道:“你是哪條道兒上的報個山頭字號”
“天道地道人間道,生道死道閻王道。我嘛,當然是閻王道。”葉楚淡淡說道。前面兩句話正是殺手組織“天殺會”的切口。
“黑子哥”卻不識貨,滿臉的迷茫,想不起來是有什麼山頭幫派叫作“閻王道”。
他也沒膽追問,拉扯着其他三個兄弟爬起來就想溜。點子如此扎手,他們四人絕逼不敢再有一丁點兒動手試試的想法。
“慢着。”葉楚出聲留人。
四個混子像中了定身法一樣,立馬原地不動了,身體戰戰兢兢。
葉楚說道:“你們就想這麼走懂不懂規矩”
“黑子哥”咬了咬牙,掏出一小疊鈔票拍在桌上,說道:“酒錢。”
“你們不是來喝酒的,所以光付酒錢還不夠。”葉楚搖頭。
好漢不喫眼前虧,“黑子哥”只得繼續認慫:“好,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,冒犯了大手子,以後這間酒吧我們繞着走。”
“這事兒倒是不急。”葉楚給自己倒了一杯酒,很嚴肅地說道:“這個世界是公平的,我做事一向就最講公平:你們剛纔要逼老闆娘唱歌,那你們就得自己給老闆娘唱個歌再走。”
“黑子哥”一聽居然是這麼個要求,反倒鬆了口氣,打都捱了,錢也賠了,慫也認了,再唱個歌兒也不算什麼。
“歌嘛,我來代老闆娘點。”葉楚想了一下,認真地想了一下,“嗯,就唱就唱我是一條狗。”
四個混子面面相覷,“黑子哥”很懵逼,苦着臉說道:“大哥,有這首歌嗎不會啊。”
“即興創作,懂不”葉楚不容分說一揮手,讓秦晴開音箱打燈備麥,酒吧裏的唱歌設備都是現成的。
在葉楚的威逼之下,“時光酒吧”裏很快響起了極爲奇怪的,破鑼一樣的歌聲:“我是一條狗,汪汪汪汪汪”
四個混子輪流上,你方唱罷我登場。他們當然不會真有“即興創作”的本事,唱出來的詞兒反反覆覆就是這一句。
秦晴笑慘了,笑到差點在地上打滾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