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景霆的眼睛從資料上移開,擡頭看着走進來的範啓明:“爲了什麼事報案?”

    “命案。”

    季景霆讓範啓明帶人去現場,把現場封鎖,不讓人進去。

    死者是某校高中老師,三十歲,長的清秀,聽說還是大學生。

    九十年代,大學生可不多。

    死者媳婦姓郭,名叫喜月,很容易記,今年二十四歲,兩人結婚還不到兩年,沒有孩子。

    死者姨妹郭喜梅也和他們住一起。

    郭喜梅比郭喜月小一歲半,今年二十二歲半,還沒對象。

    按理說,沒結婚的姨妹住在姐夫家,一點也不方便,但鄰居說,他們相處的很融洽。

    “嗚嗚嗚……”郭喜月蹲在地上,傷心地看着死者王飛平的屍體:“你昨晚才說,我們要個孩子,今天怎麼就沒了,你還這麼年輕,怎麼說走就走,你走了,我該怎麼辦?”

    悲痛的聲音讓人聽得想流淚。

    範啓明眼眶有些泛紅。

    季景霆不爲所動,一道犀利的目光射過去,範啓明立馬打起精,拿出本子記下筆錄:“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屍體的?”

    郭喜月擦掉淚:“我是早上九點發現的。”

    範啓明看了下時間,現在是下午二點,從早上九點到下午二點,裏面有四個小時是空出來的。

    “九點之後,到下午二點之前,你在幹什麼?爲什麼不報警?”範啓明嚴肅問道。

    郭喜月老老實實回答:“我……我嚇暈過去了,快二點的時候才醒來。”

    範啓明盯着郭喜月看了幾秒,話題又轉換到另一個人身上:“聽說你親妹妹也住在這裏,她怎麼不在?去哪了?”

    郭喜月:“在學校。我妹妹是一名大學生。”

    範啓明又問:“她知道家裏的事嗎?”

    郭喜月搖頭:“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。”

    季景霆突然來了一句:“你丈夫和你妹妹的關係如何?”

    郭喜月頓了一下,不明白季景霆爲啥這麼問,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:“還好。我妹妹又不懂的,經常問我男人。”

    季景霆收回目光,轉身走進死者的房間。

    他在房間裏沒發現任何異常。

    季景霆讓人把屍體送去驗屍房。

    報告出來了,發現屍體不是自然死,而是中毒而亡。

    這就奇怪了,一個好好的人,怎麼就突然中毒!

    他生前到底和誰有仇?

    季景讓範啓明去學校調查一下死者王飛平的爲人和人品。

    經過調查,所有人都說王飛平是個大好人,有愛心,善良,講義氣,肯幫人。

    按理說,這樣的人,沒有人會害他纔行,但事實告訴他們,被人謀害的,就是大家口中的大好人。

    範啓明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衚衕裏,他傻傻看着季景霆:“所長,你覺得是誰?我怎麼覺得他應該是自然死纔對,但檢驗報告上明明寫着,他服入了小量有毒粉末才導致他死亡的。”

    季景霆和範啓明想的完全不一樣,他覺得王飛平這個人太過於完美。

    人哪十全十美的,就是因爲太完美,纔有問題。

    季景霆走出派出所。

    範啓明立馬跟上去:“所長,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?”

    “繼續查。”

    範啓明有些犯難:“可一點線索也沒有,怎麼查?”

    季景霆冷厲說道:“就是沒有線索纔要查。”

    範啓明低垂着頭:“好吧。我繼續查。”

    季景霆看着範啓明的背影輕輕搖頭,要不是劉大涵還在休養,他也不會用範啓明這個棒槌,一根筋,一點也不開竅,也不會思考問題。

    季景霆來到離派出所不遠的河邊,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,煩躁的心漸漸平復下來。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氣,又返回派出所。

    他被王飛平生前的人際關係列出來。

    他媳婦,姨妹,父母,家裏的兄弟,還有學校的老師。

    王飛平和他兄弟相處的很好,和嫂子的關係也不錯。

    他們調查一番下來,沒人說王飛平不好。

    聽他父母說,王飛平每個月要拿五十塊給他們。

    在鄉下,有這麼一筆錢,算是很富有了。

    王飛平每個月給父母這麼多,他兄弟也要沾不少光。

    這樣一來,他兄弟更希望他能長命百歲。

    至於她媳婦,聽鄰居說,兩人的感情很好。

    姨妹的話……

    季景霆讓人去找王飛平的姨妹。

    把她帶來派出所,要問她一些話。

    郭喜梅看到季景霆時,被他英俊的外表震撼到了,連害怕都忘了。

    季景霆坐在郭喜梅對面,冷酷的聲音像寒風一樣,沒有一絲溫度:“在你心裏,王飛平是個什麼樣的人?”

    郭喜梅問:“我姐夫嗎?”

    季景霆微微點頭。

    郭喜梅的臉色由蒼白變成憤怒,雙手攥緊拳頭,眼裏冒着熊熊的火焰,咬牙切齒道:“他根本就沒有大家說的那麼好,好是不是徹徹底底的混蛋,流氓,我恨他,要不是姐姐的懇求,我纔不會住在他家呢!”

    季景霆臉上沒啥表情,一雙深邃的眸子看着郭喜梅,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樣:“爲什麼你說的,和別人說的不一樣?在其他人眼裏,王飛平是大好人,而剛剛從你口中,我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。”

    郭喜梅冷嗤一聲:“他那個人就喜歡做樣子。”

    季景霆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:“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?”

    關係到名聲,郭喜梅當然不會亂說,她搖頭,急速否認:“沒有。”

    季景霆站起身,跨過桌子,來到郭喜梅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着她,一字一句透着嚴肅和冷意:“我們這是在辦案,你若是隱瞞實情,就是在妨礙我們破案,是要坐牢的!”

    郭喜梅是大學生,懂一點法律,自然知道這些,她攥緊的手心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,一顆心跳的厲害,彷彿要跳出體外似的。

    良久,她才把家裏的醜聞告訴季景霆:“王飛平生前跟一個高中生混了兩年。當時那個學生才高一,他兩好的時候,王飛平正和我姐在談對象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麼知道?”

    “我親眼看到的。”

    “這些事,你有沒有告訴你姐姐?”

    “我說了。但我姐姐不相信。”

    季景霆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下椅子的扶手,一下一下,很有節奏:“他們是怎麼分開的?”

    郭喜梅搖頭:“我也不知道。不過,我後來去查過那個女生,她好像離開邵水了。”

    季景霆眉頭緊蹙,骨節分明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摩挲着下巴:“突然離開的?”

    郭喜梅還真不知道,她搖頭。

    “知道那個女生的名字嗎?”

    郭喜梅說了個名字。

    “那個女生住哪?”

    郭喜梅又說了個地址。

    今天的收穫比較大,季景霆讓人送郭喜梅去學校,又點了個人去找那個女生家看看。

    下午六點。

    調查回來的王大勇:“所長,那一家人說他們的女兒死了。”

    季景霆瞳孔一縮:“你有沒有問那人是怎麼死的?”

    王大勇點頭:“問過了。女生的父母說她自殺而死。”

    直覺告訴季景霆那女生不是自殺死的:“女生死之前,行爲舉止有異常嗎?”

    王大勇:“聽死者父母說,有人看到她去了醫院。”

    聽到醫院這兩個字,季景霆下意識想到流產:“哪家醫院?”

    王大勇說了個醫院名。

    季景霆讓王大勇入死者家找她父母要張照片,還讓死者父母好好配合。

    王大勇回到派出所的時候,已是晚上八點。

    季景霆早已離開,王大勇把資料整理好才下班。

    今晚又是陸茜值班。

    季景霆來到醫院,看着忙碌的陸茜,又回別墅做了她最喜歡喫的排骨和牛肉。

    季景霆提着盒子,來到辦公室,陸續打開:“過來喫飯。”

    陸茜把藥瓶房抽屜裏走過來,閉上聲音聞了下香味,臉上露出甜蜜的笑:“聞着這香味,就感覺食慾大開。”

    陸茜正準備開喫,一道急促的聲音傳來:“陸醫生,陸醫生……”

    聲音剛落下,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辦公室,程澤明面上一片着急,眼裏滿是擔憂:“我父親不行了。”

    陸茜聽到這話,不知該說他們父子心大,還是該說他們不珍惜生命:“我從邊界回來,就打電話給你,要你帶老人家過來,你卻聽老人家的話,硬是不來。”

    程澤明此時特別後悔當初的選擇,如果那時不聽老人的話,肯定不會出現這種情況:“陸醫生,你說怎麼辦?我……我父親還有救嗎?”

    “人在哪裏?”

    “在急診室。”

    陸茜放下碗筷,對季景霆說:“我下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季景霆把碗筷放陸茜手裏:“邊走邊喫,不遲東西,哪有精神給人看病?”

    這話說的很有理,陸茜扒了一口,往急診室走去。

    程澤明立馬跟上去。

    季景霆把桌子收拾乾淨,也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程中華就是患者,他今年六十歲,患上肺癌,前段時間在醫院治了一段時間。

    後來陸茜去邊疆救人,他便回去了。

    陸茜回到醫院,第一件事就是給他打電話,讓他回醫院繼續治療。

    但老人家想法不一樣,他覺得這段時間身體狀態很好,不吃藥也沒問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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