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人家屬眼眶泛紅，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，無法置信地看着陸茜，聲音顫抖：“陸……陸院長，你……你騙我的，對不對？”
她寧願她那個不負責的爸爸跟別的女人跑了，也不相信他犧牲了，而且還年紀輕輕的，就這樣沒了。
陸茜來到辦公室，從抽屜裏拿出一沓資料，這些東西，全是季景霆查到的。
她把資料遞給病人家屬：“你還記得你父親長什麼樣嗎？”
病人家屬是記不得了，但家裏有一張黑白照，雖然不是很清楚，但還是能看出一點輪廓：“還有一點印象。”
陸茜把照片給她：“是這個嗎？”
一張照片出現在病人家屬面前，照片裏的人單薄正義，穿着軍裝，戴着軍帽，腰間配着槍。
這樣的一個人，怎麼可能是十五牀病人口中的負心漢？
病人家屬一滴滴淚水落在照片上，粗糲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照片，張嘴想說話，卻又發不出聲音。
她試了好幾次，才發出一點聲音：“是他，是他，我小時候看過他的照片，這雙眼睛和我夢裏的眼睛一模一樣，嗚嗚嗚……”
縱使和父親沒啥感情，但聽到他犧牲的消息，還是忍不住大哭起來。
哭的撕心裂肺，哭的崩潰……
陸茜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把這個消息告訴你母親。”
病人家屬：“她才動完手術，會不會受不了？”
陸茜搖頭：“只有這樣，她纔會徹底放下。傷心是難免的，你母親一直冤枉你父親，他在天堂也不好受。”
***
病房。
十五牀病人看着手裏的照片，哭得稀里嘩啦，一口氣沒上來，直接暈死過。
病房一陣慌亂。
“醫生，醫生，我媽暈過去了。”
範悅急匆匆地跑過來，幫病人檢查一下，確定只是氣急攻心，才鬆了一口氣：“沒事，沒事。”
她邊說邊按了下病人的人中。
沒幾秒，病人便睜開眼睛，她傻傻想了片刻，纔想起昏倒之前的事，但她依然無法接受她男人犧牲的消息：“明明跟其她女人跑了，怎麼一下隨部隊去了？我不相信他犧牲了，不相信……”
病人女兒抓住她的手臂，哽咽說道：“媽，我爸是真的犧牲了，他的照片在這裏。陸院長說，他葬在京都烈士園。媽，你要快點好起來，我們去烈士園看爸。”
“嗚嗚嗚……嗚嗚嗚……”以爲自家男人跟別人跑了，阿菊罵了幾十年，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果。
她無法接受，心裏排斥這個結果。
阿菊的女兒王靜也痛哭起來：“媽，媽，別這樣。”
阿菊心裏難受，胸口像被人刺了一刀似的，難受至極：“怎麼會這樣？怎麼會這樣？我寧願他跟別人跑了，也不願意相信他犧牲了……嗚嗚嗚……不是這樣的……”
王靜緊緊抱住阿菊：“媽，媽，你就當他跟別人跑了吧。”
範悅心裏酸酸的，眼睛溼潤，脹脹的。
阿菊在醫院住了四天就走了。
走之前，特意跟陸茜道了謝。
範悅是阿菊的主治醫生，看到病人恢復的很好，她很開心，但想到阿菊和她老公的事，又覺得天意弄人。
範悅看着阿菊的背影，感慨說道：“她聽到她男人犧牲的消息很崩潰。搞不懂她男人怎麼就傳來那種消息。難道有人故意傳的？”
範悅由起初的感慨到疑問。
陸茜靠着牆壁，懶散說道：“誰知道是怎麼一回事？範悅同志，我發現你越來越八卦了？”
範悅呆呆看着陸茜，反問：“有嗎？”
陸茜又把皮球踢給她：“你覺得呢？”
範悅想到這段時間聽到的八卦，忍不住笑了：“還真有那麼一回事。”
***
五人小組成立後，醫生比以前更忙了。
每個人都認認真真地工作着。
隨着時間的推移，陸茜的睡眠也越來越多了，總是睡不夠似的。
三個月的肚子看上去像五個月的肚子。
劉珊珊盯着陸茜的肚子看了好幾秒，問出心中的疑惑：“茜茜，肚子裏不止一個吧？”
大的那麼明顯，很難不這麼想。
陸茜臉上掛着笑，眉間染上幾分獨有的驕傲：“龍鳳胎。”
“什麼？”劉珊珊由驚訝到羨慕。這年頭計劃生育查的嚴，很多重男輕女的，躲着生二胎，若第二胎還是女孩，會送給別人，繼續生。
沒想到陸茜一懷就是兩個，還是人人都羨慕的龍鳳胎，她運氣咋就這麼好呢！
陸茜笑眯眯地看着驚訝的劉珊珊：“是不是覺得我運氣特別好？”
劉珊珊翻了個白眼：“還用說嗎？我都羨慕死了。哎，希望我也懷個雙胞胎。”
龍鳳胎就不奢望了，雙胞胎可以想一想。
陸茜上下打量着劉珊珊，噗嗤一聲笑了：“懷孕之前，要先結婚。你都還沒結婚，就想着給小明生孩子了。你對他果然是真愛！”
劉珊珊黑着臉：“我們在談對象，想這個很正常。”
陸茜笑着附和：“是，是，很正常。你放心，陸家的男人沒有花花腸子，對媳婦特別好，你只要美美的嫁過來就行了。”
被陸茜這麼一調侃，劉珊珊的臉刷的一下紅了。
範悅一臉羨慕地看着陸茜的肚子：“有你在前面，家裏的長輩恐怕要天天催生。”
至於催生的對象不用說也知道是誰。
陸茜一臉同情地看着範悅：“要不，你也懷一個，反正不用我們帶。範悅同志，你若是懷上孩子，大伯母肯定會從京都過來照顧你。”
陸茜沒懷孕之前，範悅一點也不想生孩子，有人在前懷孕，她那顆堅定的心也在慢慢動搖，但一回家看到還是幾個月的小露露，動搖的心又築起一堵高高的牆。
小露露還那麼小，她現在還不能懷孕。
範悅搖頭：“以後再說吧，反正我已經有女兒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