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林子一句話揭露了魚老大的心思。
若是沒旁人看到，魚老大不會反駁，但門口有那麼多看熱鬧的，他也要面子：“甭亂說，我只是一時會緩過來。”
小林子信他纔有鬼：“你以爲村子裏的人不知道你們三兄弟是怎麼對魚叔的，當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！”
魚老大怕小林子抖出更多消息，他立馬捂住小林子的嘴，磨牙說道：“要不要走——”
小林子也知道此刻什麼纔是最重要的，他掰開魚老大的手：“走……走……”
魚老二和魚老三住一起。
他們都是造紙上的職工。
房子也是職工房。
魚家三兄弟娶的都是城裏媳婦。
勢利眼，瞧不起鄉下的。
小林子和魚老大去老二家時，老二媳婦剛好也在。
小林子以前來過兩次，所以老二媳婦認識小林子，她眼裏是遮掩不住的嫌棄：“你又是我們家的親戚，來我家幹什麼？”
小林子冷哼一聲，不把老二媳婦放在眼裏：“我又不是來找你的。”
魚老大這會插話了：“老二，把老三叫過來，我有事說。”
魚老二看了下小林子，又看了下魚老大，最後去隔壁，把魚老三叫過來：“什麼事，神神祕祕的？”
魚老大：“咱爸在醫院等着我們去簽字，我不知道會用多少錢。這樣吧。每人先拿三百塊出來，多退少補！”
這話剛落下，老二媳婦臉色大變，尖銳說道：“年紀大了，誰沒個傷痛？忍忍就過去了。這麼多錢，要賺好幾個月才能賺回來，現在孩子都大了，開支也大了，哪那麼多錢給老人看病？”
聽聽，這是人說的話嗎？小林子氣炸了，跳起來問老二：“你呢？你也覺得不用拿錢給魚叔看病嗎？”
魚老二一向聽媳婦的話，面對小林子的質問，他低垂着頭，微微顫顫說道：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但家裏真的沒錢。”
小林子爲魚老頭感到悲哀，三個孩子很小的時候，他媳婦就過世了，是魚老頭既當爹又當媽的，把三個孩子拉扯大。
沒想到這三個人是這麼對魚老頭的？
小林子也不顧自己是小輩的身份了，指着魚老二的鼻子破口大罵：“你還是人嗎？村子裏的人，誰不知道魚叔爲了把你們三個撫養長大，付出了多少？年輕的時候，很多人給他介紹對象，他怕有後娘就有後爹，硬是拒絕大家的好意。”
“如果當初他同意。老了，至少還有一個伴，可現在他又得到了什麼？”
“你們真讓人心寒！”
也幸好所有醫藥費都由醫院承擔，若真有他們三個出錢，肯定要耽誤動手術。
這三個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！
魚老三怒看着小林子：“這是我家的事，你在參合什麼？”
小林子氣呼呼地看着魚家三兄弟，指了指這個，又指了指那個：“你們都不是人，你們連畜生都不如。你們也要老，等你們的兒子兒媳這樣對你們，看你們後不後悔？”
“呵，你也知道你們這樣做，是沒良心！你們別忘了，人在做，天在看，你們怎麼對魚叔的，以後你們的孩子也會怎麼對你們！”
“畢竟有樣看樣，沒樣看隔壁。大人做的好榜樣，他們當然要學一學。不然，怎麼對不起你們這些年的精心培養？”小林子說的話雖然難聽，但不無道理。
魚老二媳婦遲疑了，但一想到要拿三百塊出去，剛剛軟下去的心又硬起來：“我們沒錢。大哥和小弟家的條件好一點，讓他們給錢。”
魚老大是看準魚老二媳婦小氣，把錢看得比命還重，才拉上兩個小的出錢。
老二媳婦還是一如既往的給力，她不出，其他兩個也不會出，魚老三扯開嗓子，大聲嗷嗷着：“窮的都要喫土了，哪來的錢看病？你們這麼好心，每人拿個幾十塊就你湊齊醫藥費。”
小林子覺得這些人真好笑：“你們又不是死了，憑什麼讓我們湊錢？”
小林子不想和這幾個沒良心的浪費時間：“你們不給錢也沒事，魚叔這次要是醒不來，你們等着喫牢飯吧？”
丟下這句話，小林子也不去看衆人的臉色，大步走出屋。
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。
魚老大皺眉，對小林子的話不是很瞭解：“家務事還能喫牢飯，我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說？”
老二媳婦冷哼一聲：“那傢伙騙你們的也信！”
魚老三也附和着說：“肯定是騙我們的。”
魚老二呆呆問道：“真不管了？”
老二媳婦瞪了他一眼：“管什麼？你有這麼多錢管嗎？你爸身體一向不好，萬一錢用了，人也沒了，我們豈不是要虧死？”
怕就怕這個！
魚老大是最有話語權的，他一錘定音：“那就不管，我這幾天要出差。”
這句話透露出來的意思不言而喻。
就算沒出差，也會整一個出來，爲的就是不被旁人說閒話。
相對而言，魚老二要老實一點：“我這個工作不能出差。”
魚老三更絕，他怕小林子再次上門，帶着媳婦兒子去他岳母家住。
小林子氣沖沖地回到醫院：“那三個怕是廢了，一點良心也沒有，魚叔若是知道，在這種情況下，他們也不來看一眼，不知道會不會當場氣死。”
王永超，三十歲左右，是魚老頭的鄰居，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，以種地爲生，人勤奮老實，講義氣，對魚老頭也挺好的。
他聽到小林子的話，冷嗤一聲：“失望攢夠了，就不會對他們抱有希望。”
小林子覺得這話很有道理，想到魚老頭的這一生，輕嘆一口氣，爲他感到惋惜：“魚叔這一生也是夠倒黴的，年輕時喪妻，辛辛苦苦把三個兒子拉扯大，沒想到他們會這樣對他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