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珊珊一字一頓道：“這不是詛咒，這是在提醒你。”
陸茜雙手插進口袋，看着病牀上痛的死去活來的產婦，爲她攤上這麼一個不明事理的婆婆而感到心累和可惜。
“痛，痛，好痛，我……我快不行啦！媽，媽，我肚子好痛……”產婦像不小心掉河裏一樣，渾身溼透了。頭髮黏在一起，一滴滴汗珠順着額角往下流。
五官因爲太痛而扭曲，猙獰。
產婦男人看到自家媳婦這麼痛，心裏微微一顫，不安的情緒爬上心頭：“媽，要不，我們剖腹吧？”
產婦婆婆狠狠瞪他一眼，怒罵：“傻里傻氣的，誰知道她們有沒有騙你？我那個年代，誰不是生出來的？女人生孩子，相當於就是在鬼門關裏走一圈，不痛是生不出孩子的！”
產婦男人聽到這話，想要剖腹的心又熄了幾分。
陸茜對產婦男人的選擇很是失望，她輕輕搖頭，對劉珊珊說：“去手術室拿屏風過來擋住，檢查一下她有沒有開口子？”
劉珊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手術室拿了個屏風過來。
圍着產婦，這樣一來，路過的人就不會看到。
劉珊珊檢查完，從屏風退出來，面色凝重說道：“院長，產婦的情況很不好，口子一點也沒開，嬰兒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少了。估計，肚子裏的孩子撐不住十分鐘。”
也就是說必須在這十分鐘把孩子拿出來，不然會嚴重缺氧。
產婦男人一聽，一顆心瞬間跌入谷底，他哀求地看着劉珊珊：“醫生，醫生，求求你救救我兒子，我好不容易纔得來的兒子，你一定要救救他！”
產婦今年三十五，之前生了四個女兒。
產婦婆婆還是第一次聽說肚子痛要生了，口子不開的：“醫……醫生，你們是不是弄錯了，哪有不開口子的？”
劉珊珊無語地看着屁都不懂一個的產婦婆婆：“六七十年代，醫療設備還不先進時，有很多生孩子生死的。你看看現在的成功率是多少，以前又是多少？”
“以前是醫術不行，查不出原因。現在查出原因，不能順產的，都能剖腹！”
產婦婆婆雖然不想剖腹，但產婦肚子裏懷的是她盼了很久的孫子。
她糾結了一會，一臉肉疼地閉上眼睛，咬牙說道：“剖腹，剖腹——”
範悅拿出同意書讓產婦男人簽字。
男人猶豫了一下，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去。
陸茜讓人把產婦推進去。
剛抱出嬰兒的那一刻，陸茜微微驚了一下：“我記得外面的人說肚子裏懷的是男嬰。你說，若我出去告訴他們，是女嬰，他們會不會說，我把孩子掉包了？”
這個劉珊珊和範悅不好回答，以剛剛那纏勁，一切皆有可能。
陸茜把嬰兒交給劉珊珊，又把胎盤拿出來檢查一遍，確定沒有痕跡，才放在一旁。
劉珊珊整理好嬰兒，打開手術室門，剛踏出一隻腳，產婦婆婆立馬迎上來，滿臉笑容說道：“乖孫，奶奶的乖孫。”
她臉色大變，聲音倏地提高几分：“明明是男孩，怎麼會是賠錢貨，你們賠我男孫！”
還真被茜茜說對了，劉珊珊嚴肅反問：“誰告訴你們，是男嬰的？”
產婦婆婆：“當然是老接生婆，人家老接生的，看一眼就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是男還是女。”
她兒媳婦之前的四個女兒，都是老接生婆說的。
劉珊珊覺得產婦婆婆太愚蠢了：“我也是產科醫生，我總沒聽說過，看肚子就能知道是男是女，真這麼厲害，醫院還要B超幹什麼？”
“我知道很多家庭重男輕女，但我要明確地告訴你，生男生女，還真不是女人能決定的，也不是女人肚子不爭氣，而是男人決定的。”
到手的孫子變成孫女，產婦婆婆氣的一張臉都綠了，現在又聽到劉珊珊說出這麼一句言論，一團火焰在體內不停地燃燒着：“你放1屁，生不出兒子就是生不出兒子，還把責任推到男人身上。”
產婦婆婆看着懷裏的女嬰，又把她塞進劉珊珊懷裏：“這是個女的，我兒媳婦懷的是男嬰，你賠我男孫！”
劉珊珊冷哼一聲，把孩子交給產婦男人：“現在醫學發達的很，不是靠撒潑就能要一個男孫的。醫院可以做親子鑑定，你們要是覺得女嬰不是你們的，可以做親子鑑定。”
產婦男人看着懷裏的女嬰，從滿心期待到失望，眼裏的光也在一寸寸熄滅，難道他這輩子真的要絕戶了！
這已經是第五個了！
產婦男人不服輸：“不是我的，這不是我的孩子，你們抱錯了！”
劉珊珊懶得理他，轉身把手術室的門關上，眼不見爲淨：“一家子奇葩。”
陸茜想到什麼，問道：“不會是真說我們把孩子掉包了吧？”
劉珊珊點頭：“可不是這麼說。還讓我賠個男孩給他們。老人家無理取鬧也就算了，年輕人也這樣。”
“這就是沒有文化的可怕。現在還好，可以做親子鑑定，五六十年代的時候，對上這種奇葩，簡直就是沒轍！”
產婦剛被推出手術室，產婦婆婆立馬撲過來，拍打着產婦的臉：“是兒子，你生的是兒子對不對？”
剛麻藥醒過來的產婦聽到這話，就知道自己又生了個女兒，一滴滴淚水不受控制往下流。
蒼白的臉沒有一點血色，嘴角乾裂。
產婦婆婆抓住她的手臂，嘶吼着：“你哭什麼，說話啊，說話啊……”
劉珊珊抓住產婦婆婆的手，嚴肅說道：“產婦麻藥剛剛醒，人還不是很清醒，你不能動她！”
產婦婆婆瞪眼看着劉珊珊：“這是我家的事，你滾開。”
她抓住劉珊珊的手不放。
劉珊珊從小家境不錯，沒幹過重活，哪是產婦婆婆的對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