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玉平親自把峯子送到家的，自然知道他住哪一間：“跟我過來。”
王玉平領着陸茜來到二樓。
遠遠看到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孕婦站在門口哭。
她眼眶泛紅，眼皮紅腫。
看來是哭的太傷心導致的後遺症。
“啊——我肚子疼——”孕婦突然扶着肚子，難受地靠着門框。
王玉平不知道她的具體日期：“陸醫生，她不會是要生了吧？”
陸茜快步走過去，在孕婦肚子裏摸了一下，面容嚴肅，冷清說道：“你動了胎氣，馬上要生了。胎位不正，馬上去牀上躺着。”
陸茜看着王玉平：“讓人馬上燒開水，準備剪刀，孩子的衣服……”
王玉平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，有些慌：“我，我馬上去讓燒水。”
“嬸子，嬸子，峯子媳婦要生了，陸醫生讓你燒水。”
“什麼？就要生了？不是還有半個月嗎？”老人念念叨叨去了竈房。
陸茜讓孕婦躺在牀上：“別急，口子纔到三釐米，你太用力，你把力氣留在最後。”
孕婦抓住陸茜的手，強忍着肚子傳來的痛問道：“你是醫生？”
陸茜拍了拍她的手背：“我是醫生。別擔心，你和孩子會沒事的。”
孕婦哭着問：“你是產科醫生？”
陸茜：“不全是，我涉及很多科室。”
孕婦眼睛亮了：“醫生，求求你問問我男人，他快不行了。”
陸茜還沒去看峯子，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情況：“你也很危險。你胎位不正，一個不慎，母子都會沒命的。”
孕婦很害怕，她不想孩子有事，也不想自己有事，更不想離她不遠的丈夫有事。
她抓住陸茜的手，溼潤的眼睛透着祈求，聲音沙啞，帶着哽咽：“醫生，醫生，求求你救救孩子，救救我丈夫，救救我，求求你。”
陸茜拍了拍孕婦的手背，話裏帶着安撫：“別擔心，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。”
孕婦紅着眼眶點頭：“我會好好配合的。醫生，我丈夫能救回來嗎？他是一個軍人，是大家的英雄，他得過好幾次一等功，我希望你救救他。”
由於季景霆也是軍人的緣故，陸茜對軍人很有好感，她嘴角一扯：“你先躺下。”
孕婦很配合陸茜，她乖乖躺牀上。
王玉平是個男人，不想來這間屋，他一直在外面徘徊。
“哐當——”老人端着熱水走過來，不小心撞到王玉平。
盆子裏的水灑得到處都是。
因是剛剛燒的，濺到腳上燙得疼。
“阿平，你沒事吧！”老人整張臉皺一起，眼睛看着落在地上的盆子，覺得可惜。
王玉平是軍人，在部隊什麼事沒經歷過，這些對他來說，根本不算什麼，他搖頭：“我沒事。嬸子，你快去再端一盆水來。”
老人似乎這纔想起水的重要性：“對，對，峯子媳婦馬上就要生了。”
“啊——啊——”
“啊——啊——”
“啊——好疼，好疼……”孕婦痛得直流淚，雙手抓住牀上的圓柱子。
四周有雕花，顏色暗沉，很有年代感。
牀頭有五根小柱子，圓圓的，很光滑。
孕婦抓住圓柱子纔好用力。
陸茜檢查孕婦的口子，到目前爲止纔開了五釐米，還是太慢了：“痛的時候，要順着氣，我先去你丈夫那邊看看。”
孕婦含淚點頭：“好——”
陸茜來到峯子房間，看到他臉色蒼白，眼睛緊閉，呼吸虛弱，幾乎聽不到。
王玉平跟在陸茜身後：“他還有救嗎？”
陸茜吩咐王玉平：“你馬上讓人找個產科醫生過來，我先幫他把子彈取出來。”
王玉平快步走出房間，來到郵局給領導打了個電話。
那邊辦事效果很高。
掛掉電話後，立馬給省軍醫院打電話，讓他們安排一個產科醫生去峯子家。
產科醫生趕到的時候，陸茜還在給峯子取子彈。
位置不好，數量有多，堪比一場大手術。
醫術不到位的，根本不敢接手。
產科醫生一看孕婦是難產，臉色大變：“不好，你這個要剖腹產纔行。”
這個年代，大家對剖腹產的認知不是很熟悉，只覺得在肚子上開一刀無法接受，也怕肚子裏的孩子受到影響。
所以孕婦一聽產科醫生說要剖腹，嚇得臉色更白了，差點暈過去。
她抓住產科醫生的手臂，苦苦哀求：“醫生，醫生，我不能剖腹，我要順產，你讓我順產。”
產科醫生再次檢查她的肚子：“胎位不正，孩子的頭又大，根本生不下來。”
孕婦哭了：“醫生，求求你。”
老一輩的，都是順產生下來的。
老人一聽要剖腹產，渾濁的眼睛更暗了：“醫生，剖腹會死人的，我兒子命在旦夕，我孫子不能再出事了。你一定要想辦法別讓肚子裏的孩子出事。”
產科醫生無法理解她們的言論：“順產，孩子纔會出事，剖腹產除了肚子上有道疤外，不會有任何影響。不過，我以爲你們是順產，所以沒帶剖腹產的工具過來，如果再去醫院拿，只怕會來不及。”
這句話把老人打入谷底，她噗通一下跪在產科醫生面前不停地磕頭：“醫生，醫生，求求你救救我孫子，救救我兒媳……”
陸茜抽空走過來，平靜說了一句：“我來接生，你好好看着孕婦，有什麼變化立馬告訴我就行了。”
產科醫生不認識陸茜，她瞪眼問：“你誰啊？你知道她有多危險嗎？”
陸茜取下手套，從兜裏拿出工作證遞給產科醫生，轉身去了峯子房間。
產科醫生低頭一看，被陸茜兩個字怔住。
作爲醫生，當然是聽過陸茜這個名字的，她是所有醫生的偶像，也是大家學習的榜樣。
產科醫生以爲自己看錯了，她揉了揉眼睛，再次盯着工作牌看，邵水醫院院長陸茜。
沒錯，就是她！
產科醫生震撼，手裏的工作牌掉到地上都不知：“她怎麼也來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