綿綿眨巴着眼睛，可愛又天真：“我爸爸是警察，我當然知道，我還知道什麼，要不要我告訴你！”
大家一聽綿綿爸爸是警察，嚇得轉身就跑。
“快跑，她爸爸是警察，會抓我們的。”
“等等我，你們別跑那麼快。”
“傻不傻的，現在是保命重要，誰等你，你速度快點！”
“我跑不動。”
“誰讓你平時喫那麼多，又不愛運動，現在知道跑不動了！”
“……”
綿綿看着逃跑的幾人，眼睛再次眨了眨：“他們不是要問我們要錢嗎？怎麼一下就跑了。”
哲哲嘴角止不住一抽：“人家是被你嚇跑的。”
膽子再大，也只是一些孩子。
一聽警察，肯定會害怕。
綿綿一臉可惜地看着跑遠的幾道黑影：“好可惜。”
哲哲眉心狂跳。
回家要經過一條巷子。
兩邊是老房子，房子外面有一排梧桐樹。
牆壁上有很多青苔。
空中偶爾會傳來一股香味。
是梧桐花的香味。
住在這裏的人口比較雜。
兩姐弟走着走着，突然聽到打罵聲。
“我打死你個賠錢貨，讓你做點事都做不好，我留着你有何用。”
“啊啊啊……媽媽，別打了，別打了，我錯了，我錯了，別打了。”
“我打死你，要不是你，你弟弟也不會這麼瘦，都是你把你弟弟的那一份吃了，他才那麼瘦。”棒子一下下落到女孩身上。
“啊啊啊……我不吃了，再也不吃了。”
“滾，滾，給我滾出去，家裏容不下你。”
“媽媽，媽媽，讓我留下，我可以不喫飯的……”
“滾——”女孩她媽媽用力把她推出門，又砰的一聲把門關上。
綿綿擡頭看着女孩。
很瘦，皮膚很黑，頭髮稀少枯黃。
衣服打了無數補丁，鞋子是爛了面子的布鞋。
現在穿這種鞋，還不熱死。
女孩沒看到綿綿兩姐弟，她蹲在地上盯着門。
她媽端起一盆水，打開門，直接倒在女孩身上，破口大罵：“滾，滾，你個死賠錢貨，我家沒有你這樣的賠錢貨，幹啥啥不行，喫飯第一名！滾，滾得越遠越好！”
水珠從女孩頭上一滴滴滾到地上。
她一顆炙熱的心也隨着這些水變得冰冷起來，感覺不到一絲溫度。
女孩這下不再那麼的撕心裂肺，而是平靜地看着站在門口的婦女，顫抖問道：“媽媽，你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嗎？”
婦女大大咧咧罵着：“不要，不要，像你這種只知道喫，不知道幹事的賠錢貨留在家裏有啥用！”
女孩站起身：“我是能喫，但家裏的事也全是我做的，家務，飯菜，照顧弟弟，哪一樣不是我？在你們心裏，弟弟纔是你們的孩子，而我只是一個賠錢貨而已，對你們來說，我就是負擔，我就是禍害，我就是災星。好，聽你的，我不留在家裏，我走了，下次見面，就當不認識我。”
女孩其實也不小了，十三歲左右，只是長期喫不飽，所以看上去也就十來歲的樣子。
綿綿看得雙眼冒火，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母親！
女人怎麼了？
女人也可以很厲害的好不好！
綿綿的目光下意識看向女孩。
她轉過身走出巷子。
綿綿對哲哲說：“我們跟上去。”
哲哲微微點頭。
婦女看到綿綿，見她揹着好看的書包，穿着漂亮裙子，胡咧咧地罵着：“一個賠錢貨穿那麼好乾啥？長大了，還不是別人的。”
婦女的聲音很大，綿綿聽到了，她停下腳步，轉頭看着婦女：“我是賠錢貨，你豈不是老賠錢貨，罵賠錢貨之前，想一下，自己是什麼！同樣是女的，你沒資格罵人，你今天把你女兒趕出家門，以後會後悔的，愚蠢的人！”
婦女氣的追着綿綿兩姐弟打。
綿綿跟哲哲嗖的一下跑遠了。
跑到一半，綿綿又停下腳步，轉身看着快要追上來的婦女，右腳尖踢向地上的小石子，由下往上彈起來，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，目標是婦女的額頭。
“砰——”
“啊——”
石頭彈到人的聲音跟慘叫在空中響起。
綿綿看到自己的傑作，咧嘴一笑，右手攥緊拳頭在空中揮了一下，眼睛閃亮閃亮的：“耶，我踢中了。”
堅硬的石頭落到婦女額頭上，火辣辣的痛，仔細一看，似掉了一層皮，還滲出紅紅的血。
也就這一下，婦女沒有繼續追上去，而是狠毒地看着綿綿，放下一句話：“你給我等着。”
反正不怕他們跑掉，明天做好準備，決不能讓他們兩個好過。
綿綿可不知道婦女一瞬間會想這麼多，就算知道，也不會在意，她朝婦女裝扮鬼臉，吐舌頭：“來啊，誰怕誰啊！老巫婆，老賠錢貨……”
婦女氣不過，又繼續追上去。
綿綿兩姐弟本來就不是普通人，跑的比一般人快多了，嗖的一下就不見人影了。
甩開婦女。
綿綿跟哲哲追上那個被母親拋棄的大姐姐。
“大姐姐，大姐姐，等等我，等等我……”綿綿甩開哲哲的手追上去，軟糯糯的聲音就像一道陽光滲進無邊的黑暗，照亮周圍，也照亮了女孩的心。
女孩確定後面的孩子在叫自己，她停下腳步，轉身看着追上來的綿綿，乾裂的脣微微動了一下，苦澀又沙啞：“有事嗎？”
綿綿走過去牽着女孩的手搖了搖：“姐姐別生氣，這個年代重男輕女的人比比皆是，其實那些人才是傻逼，領導都說，女人能頂半邊天，那些重男輕女不把半邊天當人看，以後肯定會倒大黴！”
女孩煩躁跟沉重的心在聽到這番話後瞬間豁然開朗，她努力扯出一抹笑，伸手揉了揉綿綿的頭。
髮絲柔順又光滑。
小女孩穿得也乾淨喜人。
精緻又白皙的臉粉嘟嘟的，圓圓的大眼睛明亮又清澈，仿若一汪泉水。
眉形很好看，彎彎的，很濃，像描出來的一樣。
嘟着櫻桃小嘴，特別可愛。
長的這麼好，又打扮的這麼可愛，家人肯定特別寵她。
不像她，在家就像多餘的一樣，根本沒有她的位置。
她承認自己喫的多，但也做的多，甚至爲了能留在家裏，都把自己的食物給他們。
可惜，她那個媽媽還是不願意讓她留下來。
走出家的那一刻，女孩其實挺迷茫的，不知道要去哪裏，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她的容身之處！
綿綿覺得面前的小姐姐特別可愛，明明長的很好，卻偏偏因爲太瘦，整個人看上去特別奇怪。
綿綿像是看穿女孩的心思一樣，奶聲奶氣問道：“你是擔心以後沒地方去嗎？”
女孩沒有回答綿綿的話，她嘴角微微往上勾，繼續揉綿綿的頭：“姐姐走了，再見。”
說完，手離開綿綿的頭轉身離去。
決裂又幹脆。
綿綿看着女孩的背影，眨巴着眼睛，問旁邊的哲哲：“她怎麼就走了？”
哲哲一臉淡然：“我怎麼知道，可能人家不喜歡跟你在一起吧？”
綿綿眼睛一瞪，雙手叉腰，兇巴巴地看着哲哲：“你說什麼，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，我絕不打你！”
小哲哲只當沒聽到，淡定地轉移話題：“還要不要回家，剛剛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。”
綿綿一聽，立馬邁出小短腿：“回家，回家再找你算賬。”
軟糯糯的聲音夾雜着幾分憤怒。
小哲哲沒當一回事，因爲像這樣類似的話，實在聽得太多。
小丫頭脾氣來的快也去的快，不在意的事忘性也快，前一句剛說過，後一句就忘了。
女孩走的很快，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兩姐弟面前。
綿綿看着女孩消失的背影，嘟嘴說道：“那個人會後悔的，我記得她家還有個弟弟，鬧這麼大的事，她弟弟居然沒出來，虧她對那個白眼狼這麼好，一點也不值得！”
兩人走着走着，突然看到兩個中年男子慌慌張張揹着兩個麻布袋走過來。
綿綿歪頭看了下一臉冷靜的小哲哲，小聲問道：“知道那是什麼嗎？”
小哲哲這會的聲音有些冷漠，似乎一點溫度也沒有：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，我們遇到人販子了。”
綿綿眼睛一亮，開心得不行：“你說，我是故意讓他們抓走，還是先作弄他們一番再說。”
小哲哲有些無奈，其他人看到人販子早嚇跑了，他家這位越危險越往前湊，這樣真的很不好！
綿綿手指戳了戳小哲哲的胳膊，瞪眼看着他：“說話啊！”
小哲哲眉心跳了跳，一臉的無奈：“我不知道，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？不過，一定要留線索，這樣爸爸媽媽才能找到我們。”
綿綿眼睛一閃，露出大大的笑容：“還有你說，我肯定會留線索的。”
綿綿甩開小哲哲的手，在地上撿了好幾塊石頭，還在上面寫了一串英文。
這算是暗號。
英文比較複雜，一般人是看不懂的。
這些英文是陸茜教給他們的，爲的就是這一刻。
英文翻譯出來的意思就是他們遇到人販子了，以石頭爲記號，一定要找到他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