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篤……篤……篤……”
黑色高跟鞋與殘破的原石地板相撞，發出失魂落魄的悶響。
是大仇得報？亦或是心願了結？
莫甘娜並不知道。
哪怕曾一度被逼入絕境，但她桀驁了萬年的眉毛從未如現在這樣耷拉，眼神裏是如釋重負的舒暢，似乎還帶着一絲悲傷。
“極端……成就了我們現在，卻摧毀了我們的未來……”
莫甘娜拖動着自己略顯疲憊的身軀坐在了凱莎的王座上，感受着上面還殘存着的些許溫度，莫甘娜自言自語地楠楠道：
“其實也未必，我好像看到了無與倫比的未來……”
遠處的戰場之中，縱然天使冷等高階護衛天使實力強大，但在鋪天蓋地的惡魔面前依然顯得渺小，並漸漸不支起來，這還是因爲惡魔們用貓戲老鼠的心態在和她們單挑。
“凱莎……姐姐……看到了嗎？你的正義，已經被我摧毀了！”
正當莫甘娜算着時間，現在翡翠星已經爆炸了時，王座上方突然出現了一道陰影。
“咚！”
莫甘娜只來得及擡頭一望，就被那道黑影砸了個七暈八素。等一下，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柔軟觸感……
“艹！碧池！你怎麼……”
莫甘娜如觸電炸毛了的黑貓一般跳出到了數米開外，瞳孔驟縮，大眼警惕地盯着凱莎。此時的莫甘娜還沒有恢復，之前凱莎用銀刃切開她身體的傷勢倒是其次，對莫甘娜來說最致命的，卻還是那些從傷口裏植入的基因病毒與破解程序。
畢竟，要論對第四代神體的掌握與研究，莫甘娜還差的遠呢。
“怎麼？很意外？以爲我死了？”
凱莎抖了抖身後的披風，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塵，說道：“要在空間破碎的一瞬間保護那些小傢伙還真不容易……你和卡爾的計劃的確很高明，但現在嘛……”
“領死！”
“颯！”
隨着凱莎的話音落下，四周的空氣再度被撕裂，閃耀着致命光澤的銀刃劃破長空，直直射向莫甘娜。一時間，莫甘娜根本來不及躲閃，只得倉促地召喚出兩隻惡魔之爪，將自己護在其中。
可這些都是徒勞無功的抵抗，隨着兩具高大威猛的天使雕像於空間漣漪中浮現，它們手持的巨型烈焰之劍毫不留情地向莫甘娜斬下。伴隨着一陣劇烈的轟鳴聲，不僅是惡魔之爪，就連着莫甘娜身下的浮空島也一同被劈碎。而直到這邊如此巨大的動靜傳出去了之後，遠處那些原本還在盡情發泄着的惡魔士兵們才注意到了這邊。
“女王陛下！”
“不可能？！神聖凱莎怎麼回來了？！”
“別管什麼凱莎了，先去救女王要緊！”
一時之間，無數惡魔蜂擁而至，全都丟下了手裏的事，如飛蛾撲火般向着凱莎的神聖領域飛去，同時讓早已燈盡油枯了的天使冷等人有了喘息之機。
“凱莎女王果然沒讓我們失望！”天使靈溪擦去嘴角的血漬，雙眼放光盯着遠處。
天使冷扶着天使莫伊，一邊向靈溪靠攏，一邊說道：“那是當然，凱莎女王是已知宇宙最強的神，是諸神之王，怎麼可能被莫甘娜的這點雕蟲小技所擊敗！”
而就在幾名高階護衛天使飛到了戰場邊緣的一座浮空島上，準備簡單處理一下傷勢時，天使莫伊忽然伸手指着另一個方向說道：“等一下，你們看那兒！是援兵！”
但天使冷等人忽然又注意到，遠處那羣天使剛剛出現的地方，卻有一道人影快速衝出了戰場，朝這邊飛來。
“這裏應該暫時安全了……”
直到黎暮拖着一道勁風閃到了天使冷等人身前，她們纔看清，黎暮此時兩隻手分別抱着太陽之光蕾娜與天使追，並且這二人都是處於昏迷狀態。
“阿追！”
天使冷等人趕緊接過黎暮遞過來的天使追，查看了一下對方目前的情況，又看向了黎暮，期望對方能給個解釋。
“她應該是基因引擎過載了的後遺症，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……”
黎暮讓這些天使稍稍安心，因爲現在的局勢已經逆轉，短時間內死神卡爾應該無法再次動用那種手段，而天基王鶴熙也在朝地球趕來的路上，莫甘娜……
想到這，黎暮看向了遠處狼狽逃竄的莫甘娜，眼神裏充滿了恨意。這些恨意大多都是來自蕾娜的記憶，剛纔的經歷讓他與蕾娜有了心靈相通的情感。雖沒有親眼相見，但那屬於蕾娜的第一視角，莫甘娜利用蕾娜摧毀巨峽號、親手殺死了昔日雄兵連的戰友與那些華夏戰士的情景，依舊讓黎暮感同身受，恨不得衝上去將莫甘娜撕成碎片。
但黎暮現在卻暫時不能離開，因爲他要守着蕾娜，以及這一羣傷殘天使。
之前還在ETO星域時，當黎暮喚醒了蕾娜的心靈後，蕾娜強行扭轉了翡翠星的爆炸，這似乎對她消耗極大，其人陷入了昏迷，類似於進入了一種自我保護狀態。之後還沒來得及等黎暮細細查看，知道大勢已去的卡爾似乎是認輸了，放棄了與天使追爭奪對那片空間的權限，於是周圍重疊的空間立即破碎，黎暮等人就回到了天刃四號之上。
但是現在，所有的危險已經解除，一切似乎塵埃落定，看着遠處的神聖凱莎傲然立於天空，將莫甘娜玩弄於鼓掌之中，四周前去救援莫甘娜的惡魔甚至連靠近都無法做到。一旦他們進入凱莎的神聖領域，無論數量如何龐大，全都難逃被銀刃從他們身體內部破壞的命運，似乎只要凱莎想，她能殺死任意數量的惡魔。
這就是神靈真正的力量嗎？其餘衆生皆爲螻蟻。
想到這，縱然這股力量不是用來對付自己的，黎暮依然感覺到頭皮發麻，整個人從脊椎骨到大腦都不寒而慄。他必須想辦法有個能防禦住這種手段的招式，不然以後再遇到這種敵人時，銀刃從他腦子裏冒出來，自己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。
不過，連黎暮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是，他在面對如此神威之時，內心裏只有對力量的敬畏，而不是對“神”這個概念本身的敬畏。
信仰的崇拜來源於未知，在黎暮看來，強如莫甘娜也是神，不也是正被逼得抱頭鼠竄，與普通人陷入絕境一般無二嗎？甚至現在自己的懷裏，也躺着一個貨真價實的女神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