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,拄着柺杖步入祠堂。他邁出的步子高低不平,明顯看出左腿已經瘸掉。身後跟着兩個夥計,擡着口箱子。
夥計們將箱子放在祠堂地上,揭開蓋子。
四周便響起了族人們倒吸氣的聲音。
裏面滿滿都是賬本。
漢子這才躬身行禮:
“蕭老夫人,各位長輩,在下程杜仲,乃我家大小姐陪嫁鋪子同福堂的管家,跟各位請安。”
陪嫁鋪子?
蕭盈在蕭家排第三,這人口口聲聲說大小姐,就必然不是指蕭盈。他又自稱姓程,那竟然是蕭盈之母程氏的陪嫁?
蕭鈺死死盯着他,圍着他上下打量,彷彿要從他身上看出破綻。
“你就是那個候着二嬸嬸出殯的?二嬸嬸沒有過媒妁之言就成婚,哪裏來得陪嫁?三表妹,你不會是隨便找個人冒充的吧。”
那掌櫃的程杜仲似乎很明白在場人的疑問,他清清喉嚨道:
“我家老夫人早就原諒了大小姐,擔心大小姐嬌生慣養,生活艱難,特意命小人來青州,開了同福堂,作爲大小姐的陪嫁鋪子。”
“同福堂的藥材質量如何,想必青州本地人都很瞭解。那自然是因爲我們同福堂炮製藥材,用的都是程家從來不外傳的祕方。”
“我叫杜仲,這兩個徒兒杜衡杜松。因爲我們程家的奴僕,都用藥材命名。”
“既然奉程老夫人命令來了青州,我的主子就是大小姐。大小姐出了事,當然要打聽清楚。”
蕭鈺一把想要奪過那腰牌,可杜仲手一揚,竟讓她撲了個空。緊接着杜仲反手就把腰牌遞給了二叔祖父。
二叔祖父察看了半天,又摩挲了腰牌面色,點點頭:“這倒真像是用了很久的,不是僞造。”
蕭盈道:“大表姐,母親身爲楚州程家的大小姐,既然有陪嫁鋪子,就說明與我爹成婚是得到父母之命的。”
“大表姐,你也是朝廷命婦的身份,過於輕信流言蜚語,說一些沒邊沒際的話,傳出去既有失身份,又未免敗壞了蕭家的名譽。”
“大房的利益雖然重要,可蕭家的名譽更重要。”
連二叔祖父也不由自主連連點頭。是啊,蕭家的名譽也等於在場所有人的名譽。
兩行細細的清淚從蕭盈臉上流了下來。
“不知道誰的造謠敗壞我孃的名譽,使我娘蒙受不白之冤。連我一個孤女,都要爲此在人前擡不起頭。”
“既然蕭家名譽重要,當然容不得有人找些偷雞摸狗之輩反過來污衊蕭家大房。”蕭鈺冷笑着反駁。“程杜仲,你可是不久前才被放出來的犯人呀。你要不要講講,程家一個名門望族的家僕,是因爲什麼喫上的牢飯!”
她冷笑着,指着杜仲:“二嬸嬸的陪房,做着同福堂的生意,卻不繳稅銀。衙門的錢也敢偷,那蕭家的錢是不是也流進了你的腰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