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孽御下如此嚴格,就一個體弱多病的閒散郡王而言,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。
他恐怕也有着自己的祕密。
想到這裏,蕭盈心中產生了動搖。她不知道自己堅持要見妖孽是不是正確的決定。
但不知道爲何,心裏總有股不安。
一定要見到他。
一定要確認他發生了什麼事。
否則,似乎就會錯過什麼很重要的事。
但究竟是什麼事,蕭盈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。
她躊躇片刻,還是咬咬牙,終於下定決心推開了書房的門。
“蕭娘子,這是何必呢。”輕輕的嘆息響起。
那是又一個女子的聲音。
蕭盈猝不及防,屋子裏的榻上點着一盞油燈,幽幽燈光照着榻邊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是她!
普照寺中被盧娘子安排假扮她娘勾引蕭淳風的女子。
她身着纏枝牡丹的錦衣,髮髻上珠翠環繞,打扮和普照寺中樸素的模樣迥然不同,舉手投足間流露出萬千風情。
如果這時候蕭淳風看到她,是無論如何不可能把她認做程氏的。同一個人,氣質竟能做到完全不同,這演技才真堪稱“於無聲處聽驚雷”。
蕭盈進來的時候,分明看到她認真的看着躺在榻上的那個人。
垂下的帷幕遮住了那個人的臉,將他籠罩在黑暗中。可燈下的女子卻如此專注,隱隱含着擔憂,像尊雕塑般一動不動等着他醒來。
兩人間的氛圍流動着曖昧,讓人不得不有所聯想。
不知道爲什麼,蕭盈忽然感到胸口空蕩蕩的,似乎有些失落。
崇寧郡王何等身份,身邊怎麼可能沒有照顧他的女子。就算他不許,他的母親長公主也不會放任體弱多病的兒子任性。
好在眼下距離夠近,蕭盈甚至可以聽到妖孽的呼吸。
微弱而平穩,又比普通人的呼吸節奏緩慢許多。
俗話說關心則亂,以自己兩世爲醫的經歷,一時竟也不敢確定他是否完全平安。
“殿下,是不是體內的寒毒發作了?”蕭盈長長抒了口氣,終究還是問出自己的擔憂。無論是好事壞,她都希望最終能得到確定的回答。
“是的。”女子輕輕道。“而且,寒毒發作的樣子很難看。所以殿下才不希望讓你看到。”
“寒毒隨血脈而流轉。眼下殿下用的是什麼藥?可止住了毒性蔓延?”
女子慘然一笑:
“寒毒如果有藥可治,殿下又豈會至今仍無法解脫。眼下不過是強行封住筋脈,避免寒毒攻心而已。可……”、
她忽然停了口,但蕭盈完全清楚她會說什麼。
可如此一來,寒毒在體內亂竄,只會令中毒者越發痛苦不堪。妖孽哪裏是睡着了,更大可能是由於寒毒折磨,活生生痛暈過去。
蕭盈不敢再往下細想。
“我會守在殿下身邊,直到他醒來。”那女子似乎看出蕭盈的擔憂,輕輕道。
蕭盈隱隱有些失落,可立即打起精神,痛罵自己:
“蕭盈啊蕭盈,你前世吃了男人那麼多苦頭,難道今世因爲這妖孽幾句花言巧語,就要重蹈覆轍不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