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過了多久,蕭盈方纔能緩緩從地上起身。身上的傷口越是疼痛,她反倒越是清醒。
環顧四周,只聽到冷冷的水滴打在棺木上的聲音。
真正是座死寂的墓。
男子要讓她活活冷死而死在這漆黑的死人墓裏。
蕭盈順着墓壁,挨着挨着摸去。
墓室分爲內外,通往外面的大門是石頭制的。襲擊蕭盈的男子離開時已經令其復位,牢牢的擋住出去的通道。而墓室內的門是木頭的。這道木門不像棺木外漆着油漆,已經開始腐朽了,連門和門框的連接處都已經鬆動開,無法完全閉合。
當蕭盈的手摸上去時,忽然感到有什麼不對。
血河中程氏的手曾經短暫的握住她,那種溫暖的感覺,即使從噩夢中醒來,也不會輕易讓人忘卻。但她總覺得程氏似乎要告訴自己什麼,而她又有什麼是必須要覺察的。
電光火石之間,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腦海裏。
剛醒來時的寒意沒有嚇到她,現下她的身子反而哆嗦起來,手指頭顫抖個不停,輕輕的,擔心驚動什麼似的,摸過腐朽的木頭墓門。
門上,有深深淺淺的痕跡。
有一道痕跡,甚至能跟蕭盈的指尖契合。
是人,是人抓出的痕跡。
無聲的眼淚從蕭盈的面頰下留下。
娘……
在她之前,這個墓室裏,唯有一個人能留下這樣的痕跡……
程氏。
何等的無助,何等的絕望。
蕭盈低下頭,無聲啜泣着。她的手還貼着門上的抓痕,就像血河中牽着程氏的手。
血河中的程氏,是在向她示警。是在告訴她,蕭家藏着一個謀殺犯,謀殺了她,還要謀殺她的女兒。
不,整個蕭家,便跟虎狼之窟沒有什麼兩樣。
一張張道貌岸然的臉,不過掩飾齷齪的內心,掩飾着無盡的野心,慾望,貪婪。
蕭盈無力的笑了起來。
她以爲自己自從重生以後,便能夠看透這些人。可這些人永遠能比她以爲的更噁心,更心狠手辣,更加突破下限。
等等。她想到一件事。
如果程氏被關入墓室中還活着,還能在門上留下了掙扎的痕跡。那麼她的屍骨又在哪裏?
蕭盈心中升起一點希望的火苗。
她可以想象,程氏因爲心病發作昏迷,卻被硬是當做死人放入放入棺材,擡進這墓室活埋。
程氏從昏迷中醒來後,發現自己躺在棺材裏。棺材是木頭做的,想來如果死命掙扎,仍不難推開棺蓋爬出。可接下來,程氏卻發現自己無法打開木門。
那時候木門是新鎖上的,想必還十分牢固。
墓室中空空如也,隨葬品都堆在外間。門又是朝裏開的,程氏從裏面無法推動。她也找不到工具,最終只能徒勞無助的試圖用手抓開木門,留下抓痕。
然後呢?然後程氏的屍骨到哪裏去了?
狹小的墓室中空空如也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