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就是她含辛茹苦帶大的兩個女兒。
夫妻本是同林鳥,大難臨頭各自飛。
把夫妻換成母女,似乎也是同樣的道理。
蕭珍說得對。
她們姐妹姓蕭,只有她這個當孃的姓袁。
這裏是蕭家,不是袁家。袁家即將灰飛煙滅,不復存在。
袁大夫人的手緊緊抓住衣角。
蕭鈺終究讓步了。
說到底,她最擔心的並非真的被捲入謀逆案,反而是被李希任所厭惡。她在京城的地位,她的終身,畢竟都依賴於李希任對她的敬重。
“珍兒,你不要再嚷嚷了。姐姐知道該如何處理。”
蕭鈺煩惱得揉了揉太陽穴,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。
她走到惶恐不安的袁大夫人面前,拉着她的手。
“娘,珍兒說話是過分了些。可她說得沒錯,如今袁家遭難,就算有什麼冤屈,一時半會也難以分辯。”
“老夫人和二叔,都對我們大房沒什麼好臉色。何況……”
她苦笑一聲:
“何況袁家的禍事,有沒有二房的人在背後動手腳,都說不好。我們想要明哲保手,他人未必會放過我們。”
她說話的聲音極爲溫柔,慢聲細語,跟平時裏話家常似的。但字字句句便跟釘子似的扎進袁大夫人的心裏,扎得她千瘡百孔,痛徹心扉。
“娘,你也知道,弟弟還年幼……萬一你受了牽連,弟弟的前途恐怕也會不保。”
蕭鈺不能說出自己真正的擔憂,只能搬出蕭璟做擋箭牌。
無論如何,蕭鈺還是希望能儘量安撫住袁大夫人。這當兒正是風口浪尖,千萬不能鬧出什麼事來,讓二房和蕭老夫人抓住把柄。
“你們要把我怎麼樣?”
袁大夫人半晌只從喉嚨裏吐出這個字。
她說得是“你們”,就像在對陌生人說話一樣。
蕭鈺心中一疼,依舊溫柔道:
“娘,外面正是風口浪尖,袁家會如何,最終還要等皇上的旨意。或許皇上聖明,袁家能夠平安無事度過這場劫難……可在此之前,是萬萬不能出茬子的。”
她反覆摩挲着袁大夫人的手,就像小時候袁大夫人撫慰她一樣,似乎如此就能減輕心中的愧疚:
“娘,女兒想來想去,爲了孃的安全,還是先委屈您,待在後罩房。等袁家的事朝廷有了定論,再做打算。”
袁大夫人的瞳孔驟然放大。
但蕭鈺爲了防止她再想要逃走,不給她半點反應的機會。
“來人,送大夫人回去休息。”
兩個心腹的丫鬟婆子聽了大小姐吩咐,不由分說便一左一右攙扶着袁大夫人,把她朝後座房送。
蕭鈺倚着門口,道:
“娘,你就委屈幾天。女兒會吩咐好好待你。等袁家有了好消息,女兒就接你一同回京城去。”
蕭珍氣呼呼坐在一旁,看到袁大夫人毫無反抗的被送走,撇撇嘴對蕭鈺說:
“姐,你在開玩笑嗎?如果娘跟我們去了京城,我的婚事怎麼辦?還有哪家好人家的敢來提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