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爺解下身上的玉佩,遞給女子。
“去……去金沙坊,尋……尋我兄長……他叫,叫朱謂。”
女子聽到“朱謂”兩個字,似乎微微顫抖了一下。
但她很快答道:
“好,你稍等等,我去去就回。”
朱爺想到自己被羞辱的這件事,真是平生第一引以爲恥,連忙道:
“要見到我哥,交到他手裏,不要……不要對別人說……”
他擔憂的,始終是被金沙坊的人知道他這副狼狽的樣子。
女子同情的點點頭,忽然又想起什麼:
“你受了傷,恐怕體力不支。我隨身帶了些酥餅,都留給你墊墊肚子。”
她柔聲細語,叫朱爺不由得更加深信了一分,毫不懷疑的接過酥餅,甚至不忘叮囑一句:
“那……你自己小心。”
女子轉身出了破廟。
朱爺看着酥餅,也沒有懷疑爲何女子來得這麼巧,又正好帶着食物。
他慢慢把酥餅放入口中,果然軟香可口。
受了傷的人,本就需要食物恢復下元氣。
朱爺大口咬了下去。
只是不知是不是喫得太急,腹中忽然升起了團火。
燒灼着他的胃。
朱爺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,死死的按住腹部。
那團火變成了絞痛,彷彿千百把刀在腸胃裏亂戳。
剩下的小半塊酥餅從朱爺無力的手中滾落到地上。
痛苦的尖叫還沒有出嗓門,便隨着眼中的黑暗一起沉到了無邊深淵中。
令人難以忽視的卻是口角邊流出一條長長的紫黑色血痕。
……
女子帶着玉佩,頭也不回的離開破廟。
她自然知道破廟裏的朱爺已經不可能再活着出現了。
“夢裏,果然是真的。”
她看着手中的玉佩,喃喃道。
“蕭盈,是不是也做了同樣的夢,才能這樣折辱我和我娘……才能奪走爹的偏心……”
這女子正是蕭玥。
蕭行風並沒有食言。
兩個女兒中,他最終選擇帶着蕭盈來京城,而將蕭玥拋在青州。
不久蕭鈺也帶着妹妹蕭珍和弟弟蕭璟啓程了。
一座偌大的宅子,只留下蕭玥一個人。
像只被人遺忘的老鼠,孤零零留在老宅裏等死。
她既沒有哭鬧,也沒有再去哀求蕭鈺帶自己上京。只是靜靜的,靜靜的,蜷縮在角落裏,無聲的舔着自己的傷口。
連蕭府的下人都不由自主的輕視她,沒有丫鬟願意伺候她,有時候連飯食也會忘記給她送去。
不過這也給了蕭玥機會。
幾乎是蕭淳風前腳走沒有幾天,後腳她就帶着包裹,孤身一人偷偷離開了蕭家。
路費,全部是她從蕭家偷出值錢的什物賣掉換來的。
臨走之前,她甚至不忘帶上剩下的毒物。
連親孃都能毒死的人,再對其他人下藥,也是毫無心理障礙。
蕭玥一路上女扮男裝,打起精神小心應對,居然平安到了京城,也不過比蕭盈晚了半個月。
到了京城後,她先找了客棧住下,並沒有直接施行自己的計劃,反而尋找起了蕭盈的下落。
知己知彼,百戰不殆。
此時的蕭玥,儼然化身爲暗夜中的母蜘蛛,她有着足夠的耐心,要在陰影中佈下羅網,羅織掉蕭盈的性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