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邊回稟着,蕭淳風微微擡頭,偷看了皇上一眼。
他可以肯定。
提到“求道”兩個字時,皇上的身子幾不可察的微微前傾了。
難怪三女兒蕭盈能把同福堂生意做得如火如荼。
出門前她再三叮囑,要以求道長生之類的言語
蕭淳風微微挺了挺胸膛,越發自信。
自然,他的舉動都收入孟大人眼中。孟大人確實從頭到腳被這無恥之人噁心壞了。
明明討論的是充盈國庫,禦敵於境外之事。
蕭淳風卻一個字都不提。
不僅僅不提,反而……
赤裸裸的跪舔皇上求道,毫無文人風格,簡直不堪入目,不堪入目!
孟大人雙目一瞪:
“蕭大人,皇上求道自有內庫張羅,休要顧左右而言他,說清楚你到底作何打算。如此諂媚,居心何在?”
皇上巍然不動。
蕭淳風秉着皇上“不反對就是支持”的自我安慰精神,滔滔不絕:
“皇上,諸位同僚,臣所思的計策,乃是在楚州和京師之間,開鑿一條運河。”
“有了運河,貫通東西。楚州的豐盛物產能夠直入京城,楚州百姓,販運商人,京城百姓,無不得利。”
“至於朝廷,皇上,您想想,民間富有了,自有大量抽稅納入朝廷,軍費匱乏的困擾也就迎刃而解。”
“楚州鍾靈琉秀,從來不乏昇仙之人。一旦水路通暢,陛下可遣使求仙,以助長生不老。”
蕭淳風洋洋灑灑一大篇灑下來,令朝堂上衆人爲之瞠目。
這青州鄉下升上來的蕭大人,沒想到竟是個膽色,見識皆出類拔萃的人才。
孟大人拍拍手掌。
“蕭大人舌燦蓮花,把一條勞民傷財之計,說得千好萬好。殊不知,朝廷連守雲州的軍費都掏不出來,又從哪裏變出開掘運河的錢財?”
蕭淳風侃侃而談。
“去年青州大水,河堤損壞,重修耗時良久。其實不僅青州,陳州彰州皆有這樣的隱患。幸虧皇上英明,命戶部早早撥下疏通水道的銀兩。臣又連夜翻查古書,探察輿圖,終於尋到一條前朝廢棄的古渠線路。”
“沿着古渠遺蹟,調動原本下撥的治水資金和人力,只需開鑿幾處要緊的淤塞,便能疏導出一條運河。”
蕭淳風如數家珍般,將從何處開渠,何處引水,何處拓寬,何處曾天降吉兆,宜於修仙問道,娓娓道來。
既顯得學識淵博,乃實幹之士,又盡投皇上所好。
孟大人明明站的筆直,卻頗有坐立不安之感。任此人胡說八道下去,皇上保準會心動。
“蕭大人,你嘴上說得好聽。那下撥的治水銀兩都過老夫之手,老夫焉能不知其數,並不能辦成你許諾的這些。缺口怎麼辦?莫非蕭大人家裏的鋪子能拿來填補虧空?”
衆人眼光齊刷刷投向蕭淳風。
蕭淳風心裏呵呵。
盈兒神機妙算。
果然來了!
偏偏自己正在這裏等着。
“孟大人所言及是!若是如此還出現虧空,臣自然當仁不讓,縱使同福堂乃亡妻唯一的遺念,也當雙手奉上,爲皇上,爲朝廷分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