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公主撫弄琴絃的手停了下來。
“什麼意思?”
稟告的管事抖了抖,硬着頭皮說:
“王太醫從府裏查驗病人歸去後,把自己關在城郊一所院子裏。只有他家裏人每日去送飯。今兒去了,半晌沒聽到動靜。家裏人報給王夫人,王夫人不放心,叫人撞開門……結果……”
長公主慢吞吞道:
“此事會影響到壽宴嗎?”
管事感到寒意升起。
“不,不會。”
長公主晃了晃滿頭珠翠。
“那又與本宮何干?”
管事頂着滿頭冷汗告退,望着院子裏花團錦繡看了看,不由得想:春光雖好,不知道還能看上幾天。
要麼辦不成壽宴死於主子。
要麼染上疫症死於暴斃。
管事摸了摸頭顱。太南了。
忽然他想起一事,拔腿就朝門外衝去。
“快,快,我要牽馬去皇覺寺,找盧娘子。”
一個時辰後,管事的身影卻出現在大門緊閉的同福堂門口。
他愣了愣,沒想到盧娘子說得神醫的店開在如此鬧市,卻光天化日關門閉戶。
可謂“大隱隱於市。”
“喂!”
管事愣了愣。
“在這門口,看什麼呢?我們還沒開業,不接客。”
聽到“不接客”三個字,管事打了個機靈,顧不得三七二十一,轉身一拜,趁那人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,便牢牢抱住大腿:
“神醫救我!!!!!!”
蕭盈喝着茶水打量着這位笑眯眯中年管事。
重生以來遇到許多人,妖孽一家的畫風,從上到下,從主人到僕從都是那麼與衆不同。
蕭盈道:
“你已必死無疑。”
管事哭了。
真情實感的淚水沿着雙頰飛流直下。
杜桂都轉過臉去不忍看。男兒有淚不輕彈,見了棺材才掉淚啊。
“掌櫃的救我!在下上有老下有小……”
蕭盈打斷他:
“那我問你什麼,你就老實回答。”
管事留下了感動的眼淚。
“小人一定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”
蕭盈眯眼,看着他:
“你爲何要收留那人在公主府當差?”
管事瞬間感到天地都安靜了。
只有心頭的雪花撲簌簌的落——寒徹入骨。
“如果你不能每個字都老老實實,那就什麼都不要說,轉身離開同福堂。”
蕭盈平靜的話語中蘊藏中一種奇妙的力量。
管事的便知道,他果然行了步險棋。
“小人既然選擇來同福堂,便不會有謊言,否則當真多此一舉。”
他嘴角咧了咧,道:
“神醫當真犀利,一眼便知道有內情。實不相瞞,死去的夥計乃是小人遠親,走投無路纔來投奔。當時,小人若不收留他,他便要當街被人砍死……”
管事雙膝跪在地上。
“是小人爲公主府招來禍端,幾乎令長公主殿下的壽宴不能舉行。所以公主纔要小人自己解決,是給了小人戴罪立功的機會。”
“小人不自量力,本該以命請罪。不過小人實在不能眼睜睜看着一個好青年,因爲得罪權貴便暴死街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