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盈對大梁皇家的道德水準,完全沒有任何期待。
前世的陰影始終在心裏揮之不去。
她是如此信賴趙恆,爲趙恆全心全意的付出,換來的卻只是背叛。無論妖孽如何言之鑿鑿,她始終警惕不肯相信。
男人就沒有好東西。
她定定的望着妖孽,道:
“殿下的好意,蕭盈心領了。可蕭盈是生意人。生意人最不能做的,就是借貸超出償還能力的人情。不做賒欠,不做借貸,是蕭盈的原則。”
妖孽幾乎氣笑了。
她是刻意要強調自己的唯利是圖,來跟他裝聾作啞打糊塗。
剎那間,他覺得心灰意冷。
何苦呢?
他人視你爲糞土,你卻偏要舔着臉往上倒貼。堂堂崇寧郡王沈明昭,何至於淪落到這樣地步?
蕭盈淡然道:
“我會護住程家。若我護不住,便與程家一道覆滅了也罷。但靠山靠水,終究不如靠自己。”
妖孽感到一口心頭血幾乎嚥到了喉嚨裏。
他舉起手,指着蕭盈。手指尖微微的顫抖:
“你,你……本王處處爲你着想,處處替你打算……”
蕭盈搖搖頭。
“殿下很好,但蕭盈並不想要。”
她的嘴角微微彎上一個苦澀的角度。
“因爲殿下並非無所求。而殿下所要求的代價太高昂了,甚至高過蕭盈和程家的性命。”
她慢慢倒退幾步,拉開自己和妖孽的距離,當最後一個字出口,已經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了。
妖孽沒有阻止她,緩緩收回伸出的手。
“看來,我還是不夠強啊。”
他的聲音如同滲透冰泉般,寒冷徹骨。
曾讓蕭盈驚豔的細長手指,骨節發出細微的聲音,彷彿並非與人的身體相連,而是一件無知無覺的器物。
“如果程家不夠的話,加上徐三夠不夠呢?”
……
蕭盈一直回到宴席上,才深深的抒了口氣。
沒想到妖孽如此執着。
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了,還始終執着。這股瘋狂勁頭,竟隱隱讓她有些害怕。
只因爲前世帶來的未卜先知,是她最大的法寶和把握。
今生因爲提前從山上逃回蕭家,纔有機會遇到妖孽,結果之後種種,都跟他脫不了關係。
前世今生,莫非妖孽纔是最大的變數?
她定定神,環視左右,忽然意識到一件事。
茯苓不見了。
莫非是因爲等自己太久,出去尋找了?
想到四周到處是禁衛,蕭盈頗有些擔心。萬一茯苓冒犯到貴人,說不定會因誤會陷入危險。
本來想起身去周遭看看,誰知道宴會之所附近一面帷幕忽然落下,衆人立刻發出此起彼伏的驚歎聲。
原來帷幕之後,本來是座完整的碉樓,如今卻被掏空,除了三面磚砌的外壁還保留着,中間竟然搭起了戲臺。
蕭盈立刻感到有道炙熱的視線盯住自己。
妖孽的位子還是空着的。
一時之間,分辨不出這視線的主人究竟是誰。
蕭盈不得不慢慢坐回位子。
這場宴席並非針對她而設,卻偏偏到處都是對她不利的人。終究還是得小心爲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