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廳中響起一陣細碎的議論聲。
不過對眼前這位柳夫人而言,更多的依舊是讚美。
誰也沒想到,傳聞中離經叛道的柳夫人,竟頗爲氣質。縱使年過四旬,依舊看得出來養尊處優,跟兒子站在一起的時候,哪裏像是母子,恐怕說姐弟都會有人相信。
她身着深藍的襦裙,繡着金色牡丹花紋,既典雅又富貴。頭上插着六根造型質樸的玉簪,固定住髮髻,低調又富有品味。
無論衣着裝扮,都頗有古風,卻絲毫不見土氣。不愧出身楚州的書香門第,世家大族。
五皇子先前在詩會上扮演了惹人厭惡的角色,此時此刻爲了扳回一城,搶先起身道:
“不愧是柳家夫人,難怪能生出這般優秀的兒子,成爲國家棟梁。”
柳夫人微微打量,看到對方坐在主位左側,袍子上繡着五爪龍,便知道是位皇子。既然中間有看起更加年長的兄長,旁邊有年紀較輕的弟弟,那多半是排行居中的五皇子。
面對皇子的敬酒,她依舊寵辱不驚,不卑不亢,帶着股世家應有的傲氣,反而更令人心生尊重之感。
“我兒苦讀十年,只會了替朝廷效力。還請殿下多加鞭策纔好。”
緊接着二皇子也不甘示弱:
“不知夫人於治家一道,有何心得?孤亦有子女,雖尚且年幼,但正該向夫人好好請教。”
柳夫人微笑道:
“吾兒亦非天生喜好讀書,皆是從三歲開蒙起,便日夜敦促。不讀不食……請來先生之後,必然恭敬行禮,視先生如父……功課有差池的時候,先生責罰起來,我的心也是極痛的,卻要牢記慈母多敗兒……萬萬不可因一時心軟,從而放縱幼兒,一而再再而三,便無心於讀書……要知道讀書纔是苦事,唯有從小忍耐,喫得苦中之苦,日後方能化龍……”
一時之間,居然滿場寂靜,都專心聽柳夫人敘說。
柳夫人正值壯年,就算長途跋涉陪着兒子上京趕考,又日夜替兒子衣食住行操持,依舊精神氣十足。
之前那些謠傳柳夫人如母夜叉般恐怖,不識大體,不主中饋,甚至頗爲離經叛道的傳言,簡直不攻自破。
論外貌舉止,無不顯示出知書達禮的端莊優雅。
論持家有方,無不顯示出持家有方、管理下人得力、收租管莊的精明能幹。
論愛護子女,更是一片慈母之心,毋庸置疑。既疼愛關心兒女,又嚴格管束,簡直集慈母嚴父於一身。
加上根據柳夫人自述,狀元乃是遺腹子,是她在丈夫急病而亡的悲痛中,守寡多年堅貞不屈一手帶大的,人們忽然便覺得柳夫人的所作所爲都情有可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