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所謂知子莫若母。
世間最瞭解柳名揚的,終究還是他母親。
不,或者可以說,柳夫人不允許自己不瞭解兒子。
但凡兒子有一點點脫離她的控制,她都會受不了。
看着蕭盈和蕭玥爭鋒相對的時候,她尚且有些迷惑。可惜聽着聽着,就不對味起來。那孟家小姐話語之間,分明在暗示狀元與蕭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。
可蕭盈隨後一口一句庸俗的談錢,叫柳夫人迷惑。
怎麼聽起來,像是兒子在單相思女掌櫃似的。
難道放榜之前,不過爲了叫兒子轉換心情而來買些特產,竟叫兒子起了脫離自己掌控的心思?
光想一想這樣的可能性,柳夫人便感到一陣如同嫉妒般的鑽心似的痛苦。
真奇怪。
在年輕的時候嫁進柳家,看着老公摟着小妾風花雪月,吟詩作對時,她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感受。
或許因爲那小妾死的太早,又或許她老公變心太快。
總之柳夫人一開始就清楚,她下半生能倚靠的唯有兒子。
生下兒子以後,她就心滿意足。
就算之後年紀輕輕守寡也無所謂。
彷彿老公存在的最大意義,就是給她留下這個兒子。
所以,她的兒子是她的財產。
不允許被別人奪走的財產。
誰帶走了她的兒子,就跟打家劫舍沒有什麼區別。
重要的不是卷軸,或者給誰題了什麼字,重要的是看到柳名揚忽然發狂般做出毀壞卷軸的舉動,看到在自己的明示暗示和注目下,竭力踩踏着卷軸的兒子,柳夫人感到恐慌。
不行。
不能如此放任下去。
必須給兒子一個重重的警告,讓他不要再做無妄的掙扎。
必須讓兒子一點念頭都不能動。
必須叫兒子知道,要離開自己的身邊,會付出他付不起的代價。
哪怕是孤注一擲……
柳夫人再次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的對兒子說:
“名揚,你若喜歡那個小賤人,娘當場就撞死在這裏給你看!”
雖然口頭這般兇狠,她卻完全不像一個要立刻撞死當場的人。
依然恍若冰山,深不見底,無比堅硬,但說不定又十分易碎。
這股寒氣甚至令柳名揚從狂熱中醒來。
他扭過頭去:
“娘,你,你在說什麼?”
……
蕭珍知道柳夫人、孟夫人安排狀元郎和蕭玥相親的消息,自然是因爲姐夫李希任下屬的打聽。
李希任作爲皇帝的親信,時常要替皇帝辦各種各樣見不得人的事。
雖然他的頭銜是禁軍統領,其實比起護衛皇帝安全,倒是做髒活的時候更多。
手下除了正兒八經的禁軍護衛,不爲人知曉的是,還有一隊負責髒活的成員。其中分撥出幾個來,順便料理下家中的私事,只要不太過分,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罷了。
因爲蕭鈺處心積慮,要安排妹妹與狀元郎的“巧遇”,故而纔不惜向丈夫借來人力。
“姐姐,兩家都安排狀元和蕭玥那個臭丫頭相親了!我……我還有機會嗎?”
坐在對面的茶樓上,看着四人步入同福堂。蕭珍急得咬指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