卞月瓊現在的熱度很高,代表作也有,去年一部電視劇還被提名了百花視後獎,但最後卻輸給了一位老牌實力女演員,雖敗猶榮。

    而她因爲脾氣好,走的是溫柔知性風格,網上也沒什麼搜得到的黑料,路人緣很不錯,所以不管是圈內還是圈外風評都很不錯,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和她認識也能沾上點熱度——在娛樂圈裏混的,誰不想要熱度呢?

    可柳尋笙垂眸望着她朝自己伸出的手,卻沒有做出同樣的動作,只是回答她的問題道:“我沒有被燙傷。”

    “沒有燙傷的話真是太好了。”卞月瓊見柳尋笙沒有和她握手的打算,更沒和她自報姓名的意思就把手收了回來,但既不尷尬也不生氣,依舊笑着,嗓音輕柔地和柳尋笙說話,“你的咖啡是我的臨時助理弄灑的,我也有責任,我重新買給你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。”柳尋笙搖頭。

    “那我把三杯咖啡的錢賠給你吧?”卞月瓊拿出自己的手機,打開微信界面,“不過我沒有帶現金,我加個你的微信把錢轉給你好嗎?”

    “也不用了,反正也就幾十塊錢。”柳尋笙依舊拒絕了她,“是你的助理撞了我,和你沒有什麼關係,你不用代替他和我道歉,我還有事,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柳尋笙頷首和卞月瓊道別,隨後頭也不回的朝停車場B區走去。

    卞月瓊雙手交握在身前,目視着柳尋笙離開,她的經紀人餘瀚大概是已經處理好了那個槓精助理,回到了卞月瓊身邊。

    “我服了。”卞月瓊蹙着眉,頗有些不高興地說,“譽頌怎麼會給我安排這樣的助理?”

    餘瀚擡了擡眉梢:“估計你空降過來,有人看你不順眼吧。”

    卞月瓊不想再談那個臨時助理的事,而且望着柳尋笙離開的方向,問餘瀚道:“剛剛那個男的是公司的新藝人嗎?譽頌好像沒幾個有這麼長頭髮的男藝人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餘瀚點頭,“聽說是蘇千惠籤的歌手,長得很好看。”

    “有照片嗎?給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餘瀚打開手機,搜出柳尋笙的照片給卞月瓊看。

    卞月瓊盯着照片上眉眼精緻的少年,脣角勾起一抹笑,饒有興味道:“我欠他三杯咖啡,下次他來公司時記得告訴我。”

    另一邊,“大度”地和卞月瓊說出“反正也就幾十塊錢”的柳尋笙正在肉痛——他本來就沒多少錢,買新牀墊的錢還沒個影,這會兒又白白浪費了十幾塊錢,他能不肉痛嗎?

    而柳尋笙的外套被咖啡浸溼了,所以他一上車方棋就聞到了從外套上傳來的濃郁咖啡香氣,只是他沒見着柳尋笙手上拿着咖啡,疑惑地問道:“柳先生,你的外套是?”

    “哦,我剛剛買了幾杯咖啡,但是不小心弄灑在外套上了。”柳尋笙不想再提起方纔發生的事,避重就輕道,“方司機,我們趕緊回家換衣服吧。”

    柳尋笙其實是不想和卞月瓊有太多牽扯,明明之前是他在微博和百度上到處搜索和她有關的資料信息,現在正主主動想加個他微信,柳尋笙卻完全不想和她有半點關係——就因爲她是秦猙夢裏出現過的人。

    自己入秦猙的夢都還得施法,卞月瓊不用做任何事秦猙就會夢到他,柳尋笙一想到這裏心中就無端發澀,這種感覺太奇怪了。

    但是當秦猙回到家後,柳尋笙看到他的身影又莫名地高興起來了。

    他甚至都沒發覺自己在瞧見秦猙進屋後就立刻坐起了身體,脊背挺直——以一種期待着秦猙趕緊過來的姿態,等着男人也坐到沙發上和他說話。

    結果秦猙卻站在玄關處遲遲沒有過來。

    柳尋笙抻長脖頸望向秦猙,只見他褪下外套站在空調熱氣出風口待了半分鐘,才朝客廳走來。

    “秦先生,你冷嗎?”

    柳尋笙以爲秦猙是因爲因爲冷才如此。

    “嗯,冬天真的快來了,今天外面風很大。”秦猙聲音低沉,富有磁性,有很多粉絲誇他聲音好聽,但是柳尋笙卻覺得秦先生的聲音比他更讓人想一直聽他說話說下去。

    結果等秦猙走近後,柳尋笙就發現秦猙額角有着一層很淡的細汗,像是熱出來的——這和他說自己冷的回答完全相悖。

    柳尋笙還在發怔,秦猙就問他:“笙笙,今天錄歌順利嗎?”

    “順利呀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找到合適的地方請我喫飯了嗎?”

    見秦猙也和他一樣在意這件事,柳尋笙心情又好了起來。雖然他在別墅裏也是天天和秦猙一起喫飯的,但去外面喫肯定和在家裏喫還是不一樣的。

    “找到了!”柳尋笙對着秦猙揮揮手機,“我已經訂好桌位了,就等明天把餐廳的定位發給方司機,請他載我們過去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出門前,柳尋笙還特地翻出了自己最喜歡的一件白毛衣穿上,連圍巾戴的都是和秦猙同色系的,以至於秦猙看見他時都愣了一瞬,不過秦猙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,給柳尋笙調整了下戴歪的防風耳罩就上車了。

    “方司機,麻煩你把我和秦先生送到這裏去。”

    柳尋笙將餐廳地點在微信上發給方棋。

    可是方棋點開地圖看清餐廳的地址後卻蹲在原地,沒有立刻打火發動車子。

    秦猙問方棋:“怎麼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沒什麼。”方棋從後視鏡裏看了秦猙一眼,又看看什麼都不知道,只是扒着窗戶往外看的柳尋笙,覺得這個喫飯地點的選擇或許是秦猙默許的。於是方棋沒有再說什麼,載着柳尋笙和秦猙駛離文琿莊園。

    然而這個地點柳尋笙其實並沒有事先和秦猙說過,秦猙也把它當做一個待揭曉的驚喜,沒有問起過。

    “秦先生,就是這裏了!”

    到地後柳尋笙迫不及待地先下了車,又去給秦猙開車門,拉着他袖子往外扯。

    等秦猙看清這家餐廳的名字和裝修風格後,他就明白方棋看到地圖時那一瞬間的停頓是因爲什麼了——柳尋笙定的喫飯地點是家西餐廳。

    “你請我喫西餐?”

    兩人一起到西餐廳坐下後,柳尋笙讓秦猙優先點餐,秦猙垂眸望着菜單,頭也不擡地問柳尋笙。

    “嗯嗯,我還沒喫過西餐呢,秦先生你看看你喜歡喫什麼。”範阿姨平時在家做的全部都是中餐,什麼肥鵝肝、焗蝸牛、嫩牛排這些經典西方菜柳尋笙都只在網上看過,而他見過就開始眼饞了,剛好就着請秦猙喫飯的機會來試喫看看,“而且我看網上有些人說,請人喫飯的話,喫西餐看起來會浪漫點。”

    柳尋笙對待他和秦猙的初次約飯很重視,還在網上查了攻略,先前也問了秦猙他有沒有忌口或者不愛喫的東西或菜式,秦猙都說沒有,因此你柳尋笙才選了西餐了,想給兩人換換口味。

    秦猙勾起脣角,對柳尋笙說:“好,我也很久沒喫過西餐了,我們今天就喫西餐吧。”

    柳尋笙聞言緊張地問:“爲什麼?秦先生,你不愛喫嗎?”

    “不是不愛,而是我感覺西餐中餐也沒什麼區別,都是用來果腹的食物而已,加上我父母喜歡中餐,他們覺得喫西餐,穿西裝,以這些和西方沾邊方式生活的人,都是崇洋媚外的奸輩,所以他們從來不許家裏人喫西餐。”說到這裏,秦猙上揚的嘴角忽地多了分冷笑的意味,“但也不見得他們對中華文化就一昧推崇。”

    他從小就被要求學着賞古畫鑑書法,然而秦猙根本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這些東西,他只是順着父母的要求去做,可正因爲不是出自本心的喜歡,他再怎麼做都是強裝風雅的尷尬。秦家自詡名門之後書香門第,不也還是厭惡牡丹這類“俗花”嗎?

    秦猙想起心理學上的一種說法,說是一個人越想逃離原生家庭的干擾,那個人往往越容易受到原生家庭的影響,最後他所過的一切生活,都將會變成他厭惡害怕、想要逃離的原生家庭的縮影。

    “笙笙,還是你先點菜吧。”秦猙不想再說太多和他父母有關的事影響他和柳尋笙喫飯,便把菜單轉給柳尋笙。

    柳尋笙接過菜單:“好的,我看看噢。”

    結果翻完一遍菜單後,柳尋笙的脣畔的笑容就變得有些僵硬了——爲什麼!西餐那麼貴!

    他搜索攻略時看到網友說這家餐廳人均消費988左右,而他請秦猙喫飯的預算是2000,倒也沒有超標,可是他沒想到,所謂的人均消費988,是指點這家餐廳的情侶特價1988套餐。

    而且這家餐廳沒有可以單點的菜品,全部都是套餐,只有點了套餐才能另加單點菜品,可是除了那個情侶特價1988套餐以外,其他套餐價格都超過2000了。

    秦猙好整以暇地看着柳尋笙在他對面乾着急,脣邊的笑容越發明顯,他正是知道這家餐廳的套餐價格所以纔不自己點菜,而是把難題拋給柳尋笙。

    他也沒想到小牡丹居然會給自己挖這麼一個大坑,不過算了,小牡丹是朵花,他也不是什麼好人,小牡丹挖了坑埋自己,他就再往坑裏添幾剷土吧。

    於是秦猙開口,和柳尋笙說:“笙笙啊,我有個問題想問你。”

    “秦先生你問。”柳尋笙焦頭爛額,目光依舊落在菜單上。

    “你請我喫飯,爲什麼要浪漫呢?”秦猙慢條斯理說,“請人喫飯追求浪漫的話,不叫請人喫飯。”

    柳尋笙擡起眼睛,望向秦猙:“那叫什麼呀?”

    秦猙將身體往前微傾,回望這少年的眼睛:“叫做約會。”
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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