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煞的語氣淡淡的,彷彿在說今天中午要喫什麼菜一樣。
“一個也不選,我來,只是爲了帶走我的女人而已。”
血煞的目光在沈司白和唐宜之間逡巡。
忽然,他微微皺眉。
眼前的小姑娘,看起來還像是個未成年一樣,怎麼就被這個老男人給拐走了
他感覺心裏很不爽,越看越想打人。
而且,那姑娘的眉眼……
“你的女人”
“沒錯,她只不過是爲了逃命,才無意見闖入了這裏,你卻不問青紅皁白地就要殺她,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,你今天恐怕就要死在這裏了。”
血煞掏了掏耳朵,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什麼叫做他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
這小子好大的口氣
明知道他是黑道大名鼎鼎的血煞,還敢這樣說
“我死在這裏”血煞摸出一根雪茄,讓人點上,深吸一口,然後煩躁地丟開:“媽的,這西洋玩意兒不好抽”
然後他又重新拿出了華國的香菸來,點燃深吸一口,臉上才流露出了滿意的神色。
“你倒是說說,我爲什麼會死在這裏”
“因爲她如果死在了你的手下,我便會殺了你,然後自殺,陪她而去。”
血煞快要笑出了豬叫,半晌才緩過氣來:“這麼說,我應該感謝你,今天讓我逃過一劫”
“你要感謝的話,我可以勉強接受。”
沈司白不卑不亢地擋在唐宜面前,和血煞對視着。
兩人之間似乎有暗流涌動,誰也不退讓,誰也不肯認輸。
一個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,鋒芒畢露,如利劍出鞘。
一個是隱匿了實力的中年人,像一個普通大叔一樣,但誰也不敢輕視,一把未老的寶刀出鞘時,是何等的驚天動地。
良久,血煞自嘲一笑:“老咯,已經不是年輕人的對手了”
沈司白握在身後的拳頭也慢慢鬆開,一直微微僵硬的脊背也才放鬆下來。
“前輩過獎了,是前輩承讓而已,否則在您的地盤上,我又怎麼會安然無恙地離開。”
血煞擺了擺手:“在這裏,你確實討不得半點好,因爲我手下的人更多,但是,你手下的人明顯更加精良,如果我們人數相當,我恐怕討不到半分便宜”
沈司白深深地看了血煞一眼:“聽聞血煞前輩雖然是黑道傳奇級的人物,傳聞中也心狠手辣殺人如麻,但最講信用,最講義氣,爲人處事光明磊落,不似黑道卻近乎俠。”
“別吹這麼多沒用的,光明磊落又怎麼樣,還不是雙手沾滿鮮血。”
血煞血煞,滿手的血,滿身的煞。
“多謝前輩。”沈司白收起了身上的鋒芒,眉眼也溫和了幾分。
“趕緊滾趕緊滾,不要擾了我清淨”
血煞像趕蒼蠅似的擺擺手。
雙方的人都放下了槍,沈司白握住了唐宜的手,一瞬間心裏被填得滿滿的。
還好,還好他趕到了,沒有失去她。
就在沈司白拉着唐宜走出幾步的時候,血煞突然叫住了他們:“等等”
沈司白做出了戒備的動作,血煞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,把目光落在了唐宜身上。
“你……”血煞望着唐宜,欲言又止,最後自嘲一笑,搖搖頭:“沒什麼,趕緊滾吧。”
沈司白拉着唐宜,頭也不回地離去。
上了車以後,唐宜一顆心才漸漸地平靜了下來。
然後,她沒好氣地看了沈司白一眼:“你跟蹤我啊”
沈司白馬上認錯:“我錯了,我不該跟蹤你,可是如果不跟蹤你的話,怎麼知道你出事了”
“算了算了,不跟你計較。”
唐宜原本就沒生氣,只是做做樣子而已,要不是他悄悄跟來,她現在恐怕已經是個死人了。
車裏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,唐宜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他。
現在他人都找來了,難道要跟他回去,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,和好如初嗎
“你怎麼知道,那個大叔叫什麼血煞的”唐宜轉移了話題。
“猜的。”沈司白的回答簡單明瞭。
“天吶,我慌不擇路,沒想到竟然撞進了黑道的龍潭虎穴”
唐宜現在想起來就有些後怕。
只是她覺得,那個血煞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,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。
“對了,你既然知道我的行蹤,也應該知道是誰抓了我吧”
聽到唐宜的問話,沈司白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。
他當然知道是唐穆抓了唐宜,不過他並不知道唐穆要抓唐宜做什麼。
“唐穆現在的勢力,不容小覷。”
沈司白沉聲道。
唐宜對此也感覺到頭疼:“唐穆他的親生父親,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,爲什麼會這麼厲害,讓他變得無所畏懼了”
她的話讓沈司白麪色沉沉,幽暗的眸子中流轉着莫名的光芒。
“從現有的證據上看,是國家軍方的人。”
“軍方的”唐宜喃喃道。
怎麼感覺那些手下像土匪流氓一樣,絲毫沒有軍人的感覺呢。
“唐穆這麼陰險,沒想到他的父親居然是這麼正派的一個人”
沈司白聽聞,眼眸冷了幾分:“軍方不一定就代表正派,就如同黑道不一定就代表邪惡,很多時候,善惡只在一念之間。”
對於他的這番話,唐宜很是認同。
忽然間,沈司白加快了車速,轉彎的時候也很急,唐宜差點腦袋撞側邊玻璃上。
“沈司白,你幹嘛突然加速啊”
沈司白瞄着後視鏡:“後面有人追來了。”
“是誰”
“可能是唐穆。”
唐宜轉頭往後面看去,小臉上滿是氣氛:“這個唐穆想搞什麼,當時追我到血煞山莊門外的時候,人就跑了,現在見我們出來了,又追上來了”
“既然他想來,就讓他來。”
沈司白淡定地開着車,不再加速了。
他的速度一慢下來,唐穆就追上了他們。
兩輛車靠近的時候,唐穆那邊的車上射出了子彈,想要傷人,甚至殺人。
沈司白一把按下了唐宜的身子,讓她整個腦袋都枕到了自己的腿上。
唐宜看着這個尷尬又曖昧的姿勢,心跳一瞬間就亂了。
不知道是因爲對方開槍緊張,還是因爲這個姿勢讓她臉紅心跳。